一句利落之声从喧闹之中劈开一道骤静的口子。

众人又循声而去,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落下“十八号”叫价牌。

妈妈大喜。

“十八号尊客好眼光!六百两包场,前头的贵客勿怪,如今,便是要叫包场价了。”

“六百两,可有加的?”

台下这些女眷,大半是府里的姨太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偶尔出来玩闹一次,几十两的出手倒也无妨。

但上了百两掷在这烟花之所,被传出去,可就有些难堪了。

细语谑谑,俱在猜那蒙面女子的来历。

“八百两。”

“什么什么?八百?”

“这女人疯了吗?!”

“你瞧,她好漂亮啊,过去在邵阳我竟从未见过她……”

“想必是哪家养的外室,接到京里,仗着有点子臭钱,肆意挥霍罢了!”

“你可别说了,万一是开罪不起的呢……”

季云烟丝毫不在意那些揣度的碎语,只放下手中刚叫价的三十九号牌。

台上妈妈大喜过望,再问:“可还有加的?”

果然,那头蒙面的那位即刻举牌:“一千两。”

“疯了!都疯了!一千两!啊啊啊!!”

……

猜测之语俱低落下来,众人又回望向季云烟。

季云烟慢慢吞下一口茶水。

“一千五百两。”

“啊啊啊啊啊看见了吗?时卿公子摘面纱了!!!”

“真的!我还从未见过时卿公子在接客之前露面的!!!”

“一千五百两了!难道还不能见一见真容么!”

“他好帅呜呜呜我哭死……”

蒙面女子缓缓转身回来,向季云烟看去。

隐隐可见的俏丽面容之上显然有些迟疑。

季云烟只淡笑了一下,大抵猜到对方出价的极限。

于是未待对方发话,又轻举号牌,看向台上喜极而泣的妈妈。

“两千两。”

“两千两!!!”

“苍天阳乐佛……这是哪家的贵眷啊……”

蒙面女子与季云烟的对视僵了一会,她扔下号牌,忿忿离场。

妈妈手中的定价锤颤抖落下。

“三十九号豪……豪客两千两包场今夜时卿公子!开烟花!点炮仗!为豪客共庆开幕之喜!”

“豪客娘子,您请来。”

小厮抱来红毯,从季云烟脚边一路滚铺,通上顶阁。

季云烟与紫蓉被左拥右簇,甩开大堂哗然一大片的沸腾之声,走上顶楼。

紫蓉守在门口。

喧哗声随着顶楼房门关闭,渐渐止息。

室内一片清甜馨香,本来杵了二十个客座的门前区域被撤得空荡。

一张朦胧暖纱屏风后,一道挺立的玉白身影正立于窗边,对月而望。

“怎么,时卿公子?”

季云烟谑笑一下。

“我两千两来捧你,竟只得你一个背影不成?”

嘭。

漫天的火树银花,如开屏的水晶羽雀般点亮丹林的靡靡之夜。

这烟花特有的气味和图案,立即叫十坊九院俱盈盈沸腾起来

“今夜竟出了两千两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