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别公主，老臣告退。”

“徐老请。”

季云烟站定在原地，看着徐阳修一行离去的背影。

没一会，身后传来一声冷冷之语。

“臣没想到，公主竟也是这种，攀附结党之辈。”

第0238章 235 朕岂不知十三？

季云烟只微微偏低了几分视线。

并不回应蔺之铮的指责之辞。

过了几瞬，身后传来脚步动静。

他越过她，往外走去。

“蔺之铮。”

这是季云烟第一次直呼这位邵阳新晋权臣的名字。

脊椎直挺的男人顿住脚步，偏回头。

等她后话。

“徐阳修虽然长久被压在李成弘之下，但他竟能屹立不倒至今，你以为他凭借的，仅仅是揣度当权之人心思的本事么？”

蔺之铮未料季云烟如此开门见山。

但他细思她话中的内容，竟完全说中他的判断。

李氏在位时，徐阳修此人极尽见风使舵。

他既表面尊敬陛下，暗地里又对李成弘说一不二。

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便是：“为人臣者，阖该与光同尘才是。”

“那公主以为他凭的是什么？”

蔺之铮这句的语气，显然已经软了一些下来。

“你猜定安宫变事发当日，徐阳修为何会告假不在？”

蔺之铮一僵。

这事的确罕见，徐老自来以勤勉著称，朝会三百日，他能日日风雨无阻。

却在宫变那日精准缺席。

那定是在宫中有他的眼线，提前知道了李氏谋逆的计划。

可见，徐阳修往日蛰伏之深，未知其底。

蔺之铮的脊椎，随着他头略略垂下，也弓弯了一点下去。

季云烟继续直白道：

“李氏倒台，徐阳修便是内阁首辅最有力的竞争者，未料，陛下竟将你空降了来，这让一个在朝中兢兢业业数十年的老臣脸上怎么挂得住？如今你升任尚书令的诏令还未发布，一切皆有变数，如果你今日执意要将李氏余党追查到底，那徐阳修一定有办法让你搞砸这件差事。”

蔺之铮虽为臣刚正，但他脑子却灵光。

季云烟几句一点，他大抵已经猜到徐阳修会使出的手段。

但他还是嘴硬。

“臣替陛下彻查李氏，是为郦锥除害，自当不畏艰险，若有奸佞陷害，也只能一时蒙蔽天听，臣自当无悔。”

好好好。

季云烟算是领教，不愧是将李成弘辩到急眼的“蔺铁嘴”，果真名不虚传。

她再不答他，径直往外走。

未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有些低沉的嗓音。

“臣入仕途，是为百姓，为郦锥，权谋之争非臣本心，不过臣……还是谢公主指点。”

他这个谢字，局促得好似从嗓子眼挤出来。

“那臣就先告退了。”

季云烟看着他的匆匆背影，想了想，还是叫住他。

“既然两百六十三人的名单都在手中了，蔺中堂又何必急于一时？”

蔺之铮并未转头，只是顿步了几瞬，身形僵了片刻，复又急切离去了。

目送完蔺之铮消失于视野，季云烟正准备朝慧心久候的那头走去。

身后又传来声音。

“公主。”

是夏怀。

她客气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