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存亡,俱攥在牢房那头的三人手中。
朝臣的窸窣之语静了下来。
他们努力侧耳,去听李沛君与季云烟的对峙交谈。
半晌下来,唯能听见齐泽襄不住拍打牢门的崩溃之语
“十三!你不能背叛朕!你不可以告诉她玉玺何在!你这是叛国!”
李沛君大笑。
“十三公主!好孩子!哀家没有白疼你!哀家定信守承诺!放你平安回弥州!”
她刚要转身,预备亲自去寻玉玺,颈侧压上一道冰凉。
顿时浑身僵冷。
“季云烟!你要做什么!”
李沛君浑不敢动,余光去看压在自己颈边的黑色刀钩。
王公公等宫人见状,立即围将过来,高声要求护驾。
“太后娘娘。”
远处的朝臣们终于听见十三公主的声音。
“邵阳城百姓早将你兄妹二人逼宫谋反之事诉诸天下!难道你竟以为,区区几份矫诏,就可以洗清你二人罪责么?!”
朝臣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奋起吼应。
“公主所言正是!李氏谋逆!阖该天下共诛之!”
“季云烟,你以为你杀了哀家,你还能平安走出这内廷监?李氏新主此时已经杀入邵阳宫门,今日,便是李氏新朝伊始!哀家劝你,放下手中刀刃,刚才之约,还能作数!再晚,就说不准了!”
“公主!”
“公主杀了她!”
“公主莫要信她谗言!李氏岂会放你生路!”
……
刀尖入肉半分。
见血。
“季云烟。”
李沛君抑下脖间刺痛和突来的咳喘心悸,环顾一圈持剑相围的自己人。
暗示莫要轻举妄动。
“哀家早就知道,季家根本就没有借兵给你。”
季云烟持月牙镯的手僵了一下。
“哀家早在碑州安排了人,你让那个姓桓的小子去碑州故弄玄虚,哀家一清二楚,陪你们演这么久,哀家演技如何?”
李沛君得意地半笑了下。
“你再猜一猜,平骅王知不知道?”
“他若知道……你觉得……碑州还能守住么?”
“碑州自然能守住,小将军莫要烦扰。”
碑州城南卫所二楼露台,衡王捻酒而饮,安抚在旁不住乱走的桓立轩。
一口酒毕,他放下空盏来,要桓立轩来斟。
桓立轩蹲回来,心不在焉地替齐缙倒酒。
继而,他索性拎起酒壶,大口饮来。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下嘴。
“这次非同上次,宋军大败于一线谷,正是仇盛之时,他们铁了心要我们开城放人,就是为了来攻我碑州!”
“殿下,我本意是拿个笼子,将那个南远使者吊下城楼,还给他们作数!殿下何以不依?!”
齐缙笑他单纯。
“碑州乃商贸关口,就算今日依小将军所言,难道碑州要长久闭城?这自然不是解决之法。小将军放心,宋军不敢入城。”
桓立轩颓然,不知如何辩驳。
他又狠饮一口,喃喃气馁。
“殿下与公主虽非一母所生,但我有时却觉得,你们二人有些相似……”
齐缙隐有淡笑,半句“哪里像”未完,侍者便来敲门。
“殿下,俱已备妥了,是否现在开城,将南远的马大人放回?”
桓立轩急匆插嘴去问:“宋军有没有要退兵的迹象?”
侍者恭回:“回将军,方才薛将军来报,宋军前锋已经上马丢鞘,听号令,像是要强行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