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僵在地上默了会。
最终还是咬牙。
“奴婢不知陛下与公主所言何事。”
季云烟起身,慢慢走到桃香面前蹲下。
她低下头,视线漠然地看她。
“今年南远使团来朝,春分宫宴前夕,我身体不好缠绵病榻,慧心因此侍奉我汤药数日,没曾想……慧心竟突感风寒。”
慧心点头附和。
“嗯对,奴婢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所以突然得了风寒,奴婢也很意外。”
季云烟转头去看慧心。
“你还记得当时,你染风寒的前一日,桃香在你用膳完,给你递了个帕子?”
慧心细细回忆了下,神色惊奇。
“的确曾有!奴婢好像当时接过桃香的帕子来擦嘴了!这么小的事,公主竟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
季云烟捏起桃香的下巴,要看她惊惧之下的细微神色。
“我当时躺得太久,出来透气,一眼便看见那张帕子的细节,虽只是寻常的棉布帕,但针脚却较尚衣局出品的统货粗陋了不知多少。”
桃香视线死命下压逃避,左右飘忽。
“一张帕子,可能是奴婢拿错了的……太久了,记不清了……”
“如果换作别人,一张帕子而已,我自然不会深究。”
季云烟半笑了下。
“但你先前在尚衣局做事,然后调任屏兰宫,我曾观察过你的日常用度,虽布料与大家所用的无异,但偏你的衣服香囊,织脚做工都比她们的要精致好几分。”
慧心细思,愣愣点头。
“果真如此!怪道奴婢觉得,同样款式的衣裳,桃香的那件总是更好看些!”
她杵了杵桃香。
“难道你找了尚衣局的哪位嬷嬷帮你偷偷改制不成?”
桃香的神色愈发慌乱。
但她还是咬着唇,不答一个字。
季云烟冷哼而笑。
“她自己便有顶尖的手艺,何须假手他人?”
慧心回到方才的正题,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桃香!那张你递给我的帕子,不是你的!我的风寒……是你借那张帕子刻意染给我的!如此,你好在春分宫宴那日替代我,去陪侍公主!”
她揪住桃香衣领,怒意大起。
“所以那夜公主落水!都是你害的!”
“奴婢……奴婢没有……”
桃香惊惧连连,欲躲无处。
“你既还不愿认,那我就再说一件事罢。”
季云烟叹了口气。
“春分宫宴过半,你与我同出正阳殿,你借口内急,留我一人于休憩小廊。从正阳殿广场至最近的方便之处,即使快走也要半刻钟,那夜大宴,方便之处定然排队甚长,但,你来回竟只用了半刻钟多一点,于是我便想,你其实一直躲在附近……甚至我猜,那时宋开骋能那么快找到我,大抵也有你的功劳罢。”
慧心惊怒。
“那……那五皇子可有对公主做什么!臭桃香!公主到底哪里得罪你!你竟如此恩将仇报!”
季云烟轻拍慧心手背。
“无妨。”
“公主……”
桃香低着头,终于幽幽开口。
“您怎会将时刻算得这么明白……”
季云烟冷笑。
“那休憩小廊是当年始皇为高怡妃所建,他特意吩咐工匠,在廊中水池建造了一樽华美精致的水刻表,好让高怡妃清楚当下时辰,减其久候始皇下朝的辛苦,你为太后筹谋得如此缜密,竟算漏了这点。”
事已至此,桃香再难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