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李成弘,他久处庙堂,孤高自负,又多近您的至尊之位,难免垂涎。”
她双手捧着脸,眨眼看他。
“若非如此,咱们怎么会选他来做这个‘篡位之人’?”
齐泽襄眉眼间笑得宠溺,并不计较她的直白猜测。
“世间人心之藏,难以触底。当年……太后牵着朕站在龙椅边,堂下百官三跪九拜,恭请李氏皇太后垂帘听政。朕还记得,太后的手是颤抖的。”
“但她终归还是拒绝了?”
“嗯,虽拉扯几次,以‘后宫中人干政不妥’之由拒绝了,但次年,李成弘就升至户部侍郎,次年底,他便已主管税收,后来的事,你在邵阳官簿上应该都读到了。”
相较于李成弘,李沛君的确是个更矛盾、更深不可测之人。
若说她专权,她偏又主动放弃垂帘听政这种能直接干涉朝政的机会。
但说她淡泊,东征这样庞大复杂的事,竟能被她策划统筹得七七八八。
好像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了反攻东齐这一件大事,这件事,犹如思想钢印般烙在她的前进方向上。
翻遍整个郦锥,恐怕找不出任何一个,比李沛君更执着于夺回故土之人。
“十三。”
季云烟从沉思间回神,呆呆回视。
“嗯?”
“你想要么?”
她怔了瞬。
“想要什么?”
“权力。”
齐泽襄说得极慢,他的视线纵然若有似无、轻如羽毛,但没有一秒从她的脸上挪开。
“诸如太后拥有的……垂帘听政之权。”
季云烟任他凝视探索,这是迟早之事,这个话题不可能避开。
她眉眼弯了弯,非常坦诚地点了下头。
“臣妹想要。”
在齐泽襄微微愣怔的错愕里,她继续展开,把自己的意图说得更清楚。
“臣妹自小过得不如其他兄弟姐妹好,这是臣妹的母妃身份并不光彩的缘故,臣妹不怪任何人。”
“但如今,臣妹长大了,可以帮哥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得到哥哥的庇护,将来不再受人欺负,这是臣妹的愿望。”
“如果……还有余力,臣妹想帮助哥哥一起,重振邵阳。”
换作任何一个别人,哪怕角度和措辞稍微偏离半分,都显得虚假做作。
但季云烟这番话,以及她神色间的赤诚,实在叫人难以指摘。
她璀璨的眸间又洒出笑意来。
“臣妹想,如果想要帮助哥哥做事,大抵是需要权力的罢,所以,臣妹是想要的。”
齐泽襄被她的笑牵得松快。
情人婆婆团 “事成之后,朕许你开府。”
他端起茶盏,隔空而敬。
“那时,朕会有一件很重要的差事,要交给十三来办。”
“季云烟,哀家倒好奇了……”
此刻,内廷监牢中,李沛君怒发冲冠之烈,毫不逊于白日来斩官三人的李成弘。
她长剑相向,指着季云烟。
“这小皇帝到底许了你什么,竟让你有如此泼天大胆,敢动哀家的莲花山兵营?”
“什么莲……兵营?”
季云烟眨眨眼,一脸无知。
“你休要装傻充愣!”
太后的剑又冲进来几分。
但这次,齐泽襄再不容一点季云烟被碰到的可能。
他将她护在身后,冷眼挥开剑锋。
“我朝自来囤兵京畿,朕竟不知,莲花山何时多了个兵营?”
太后自认理亏,哑住。
齐泽襄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