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襄略略满意地勾了下唇角，替她覆下长袖。

“朕收到十三几日前的密报了，宋开骋此次意图北伐，进取邵阳，朕也探到一个他们国都南夏朝廷的消息。”

“什么？”

“十三还记得先前南远使团来朝，他一同来的那个舅舅，南远的尚书令谭中，谭阁老？”

季云烟点头。

“记得的。”

“他原打算借宋开圻与你的婚事来亲近笼络季家，如今宋开圻却娶了长平公主，是以，谭中意图与平骅王一党休战，以谋合作，此次北伐便是二人合作的手笔。”

“啊？”

这实在是季云烟不曾想过的一步棋。

“哈哈哈哈……朕当时的反应和十三一样，他二党是南夏朝廷的宿敌，十三猜猜，谭中如此行事，是为的什么？”

季云烟思忖了片刻，猜测。

“总不可能是真心合作，无非是谭大人失了先机，如今收敛锋芒，再图后计罢了。”

齐泽襄温和笑。

“比这个还要狠些，十三再猜猜。”

季云烟再纵横思索了会，缓疑的神色逐渐肃穆起来。

齐泽襄见状，笑意更甚。

“十三猜到了，说说看。”

“太后……太后藉由八皇姐，与宋开圻一党示好了？”

齐泽襄欣然点头。

“十三猜得不错，继续说。”

“李氏与宋开圻一党联合，推波助澜此时风头正盛的宋开骋主张北伐，待兵入我朝国境，李氏围剿活捉，兵马尽数归入李氏麾下，届时宋开骋兵败，谭中便借机打压弹劾，以削弱宋开骋手中兵权。”

越往下推测，季云烟越将过去不尽完美的逻辑链补完。

当时她便生疑，李氏怎么可能仅凭着与宋开骋一张单薄的私下协定和一个毫无保障的“卖女儿”，就全然信了宋开骋这种言行不检之辈的承诺。

他们定有后手。

“十三还是这么聪明，竟仅凭一条密报信息就能推测全盘。”

齐泽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所以，此次宋开骋若当真兵败，后果应当会比他料想得严重了。”

季云烟摇头低笑了笑。

“想必宋开骋是没想过会兵败的，且以他的性格，他日得知被两边出卖，恐怕狗急跳墙……”

“李成弘你这国贼！快速速将陛下与我等都放了！”

牢房那头突然响起官员的尖锐咒骂和磕头哀求。

“李中堂……莫要迷途……”

李成弘的脚步并未因为骂声而停下。

反而越行越快。

他自然知道，如今牢中这些自诩清流人士，往常在坊间是如何高谈辱骂歪曲他持政误国的。

他随着太后走到齐泽襄与季云烟的牢房前。

那些因唾骂而起的皇权欲念没能被他甩开，反而在他心中又滋长一分。

“陛下。”

太后猛然双膝跪地的重响将李成弘拽醒。

“哀家有罪……”

只听她泣泪哽咽。

“哀家没有管束好禁卫军，这才有今日禁卫军副统领姜吉领兵叛乱之祸，但姜吉叛乱乃他个人谋划，与哀家无关，求陛下……”

“正是姜吉捉的朕！”

齐泽襄声色冷冷。

“他口口声声宣称，他今日所为，乃李中堂号令，确与太后娘娘无关。”

李成弘扭头大惊。

“臣何时下的令？！”

“五日前，窦江来报与朕，说禁卫军丁字部的统领调度权已移交给李中堂，可有其事？”

李成弘额间起了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