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默了一会。

她才暗哑开口:“太后这几日有动静么?”

“回公主,自未名湖后便没有跟踪了。”

“邵阳如何了?”

“驻兵的文书流程已经过了大半,想必咱们到弥州的时候,应该能完成。”

她“嗯”了声。

“我总觉得南远这次不会只来六千人,你回信陛下,看能不能去南远探一探。”

詹钦年思忖了会。

“此次陛下安排来保护公主的暗卫中就有善刺探者,既然近来太后消停了,不如分调他们前去探查,此去南远,距离也近。”

“好,你安排。”

季云烟僵直的背慢慢松软下来。

她转过身,看见詹钦年如常的温柔笑脸。

慢慢搂上他的脖颈。

她靠进他肩窝,听他渐快的心跳。

低沉的嗓音缓慢地从他胸腔颤起。

“公主这两日睡得可好?”

她越贴越紧,一点点挪到他衣领缝隙间,闻他身上的淡香气。

但他问的,她却一个字都不答。

“公主……”

他被她黏得脸色绯红。

“是不是……”

“嗯?”

她用指尖描在他的心脏处,神思缱绻。

詹钦年僵硬地伸出手,握上她的腰窝。

比刚南下时更细了,先前还有些软肉,如今消减了大半。

他低头看了眼她的神色,并非全然是想要的意思,总觉得她身心上笼着一层迷障。

他温柔问:

“您靠着奴才睡会,好么?”

“嗯。”

她歪了个舒服角度,果真阖眼。

詹钦年心悸,她是昨夜最早睡的,今早又最晚起,现下竟还要睡。

他凝视她的侧颜良久,最终还是把一句“到了碑州咱们去看看大夫好么”压回肚里,替她掖好被角。

碑州与宁阳仅半日车程。

桓立轩的马鞭挥得又狠,这日下午还未日落,三人已入碑州界。

一改之前州县的人丁凋敝之象,碑州竟十分热闹。

未及城门便已车水马龙。

桓立轩排到队伍末端,正要向后一句“碑州到了”,又想到上午她的冷眼,缄口把话吞了回去。

倒是詹钦年听见动静,掀开车帘,远视过去,只见人马长龙,“碑州”二字小得几乎看不清。

二人对视一眼,詹钦年见他欲言又止。

轻道了声:“公主还睡着。”

桓立轩别扭地也压低声音:“知道了。”

季云烟是被小孩尖叫奔跑声和嘈杂市井声叫醒的。

甫一睁眼,便见詹钦年笑意满满地看她。

“公主,咱们到碑州了,这里正值一年一度的‘集会节’呢。”

他替她将帘子掀开,一片披着昏色的洋溢热闹扑面而来。

叫卖还价声不绝于耳,正巧路过的数十只七彩风车将食物香气转到她鼻尖。

她从年年足收的税收簿上猜测过碑州不是个穷苦之地,未料此处竟如此富庶。

大街小巷,人人穿戴完好。

女子簪花点红,小孩手里几乎都有玩具,连挑夫的鞋子也是新的……

桓立轩将车停在一处水榭边空地,探头进来,问接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