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翠宫正殿被清了一大空。

李成弘看着一旁半盂的血,长叹一声。

“三妹何必急于一时,急怒伤身啊。”

李沛君冷剐一眼来。

“要杀季云烟的是你,如今你倒做起和事佬了?你可知,咱们李家的暗卫折了一半在她季云烟手上!”

李成弘不置信。

“怎会?她身边至多是那几个咱们的禁卫罢了,何敌两百众?”

“季家!”

她死死咬牙。

“她得了季家襄助!”

“不对。”

李成弘笃信。

“季家早有血誓,再不入郦锥,何以会来助她一个未曾谋面的幼女?”

“如今事实都在眼前了!大哥你怎还冥顽不灵!余部皆报,那批黑衣人有弥州的口音习惯,不是季家人还能是什么?!”

她一串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咳喘得骇人。

李成弘都看不下去,上前替她缓了几下。

“上次送进来的秦大夫,竟没有一点用么?”

留了一堆药丸,说吃完便能好了。

她一听便知那大夫糊弄,赶出去了。

李成弘看她讥讽冷笑,想提“预备后事冲喜”,又顾及她的脾气,还是压了下来。

说回季家:

“黑衣人身上没有季氏族徽?”

太后回想了一下。

“没有。”

“没有族徽,何以凭着一句弥州口音就断定他们是季家人?”

“你当时未曾入仕,自然是不知道的。”

太后的神色似乎因为回忆起什么旧事,肃穆起来。

“季氏族徽从不示人,若有朝一日见光,那就是要起兵了!”

她又思忖。

“但……大哥你猜的有理,何以仅凭口音便断定那就是季家人……”

李成弘突然觉醒般睁大眼:

“莲花山这几日如何了?”

“三信五报,如常。近来又新募了五百兵,大哥且宽心。只待南远军入境汇合,咱们就控制小傀儡发兵东进。”

太后安抚地挥挥手,坐回椅上。

“但哀家总觉得蹊跷,她季云烟三人何故突然绕道去未名湖,还有,如果那批真的是季家人,他们是何时与季云烟搭上线的?”

她皱眉深思,猛地抬眼。

“那批人,会不会是桓家暗卫假扮?小傀儡利用季云烟笼络桓立轩,然后得桓家庇护?”

“倒也……”

李成弘顿声。

“有这种可能。但无论如何,莲花山是至关重要的,三妹你务必守好来往通信,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务必通知我!”

太后点头,又问:

“这几日桓康安都如常参朝么?”

“除了前几日休沐没见面,这些天倒是日日都见的。”

“好。”

她又愁。

“那季云烟怎么办?”

“若真如三妹猜测,桓家与陛下勾连,那咱们还是先不动季云烟。投鼠忌器,桓康安毕竟在邵阳军中有些威望,真与他们冲突过甚,将来也是棘手。前几日平骅王来信,说已整兵一万伏于郓粟,待文书一过,即刻交虎符统令于你我。”

“也罢。”

太后叹了声。

“哀家才将云薇送出宫去,大喜当下,也不宜见血,且放过她季云烟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