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就是个不婚主义,从不信婚姻永恒。

穿越前,为了抵抗家中联姻安排,她硬生生用两年时间从公司中层爬到金字塔顶端,同时成为亚太区历史上首位、也是最年轻的大陆籍董事。

就此换了父母催婚的消停。

如果不是为了原主的那点执念,她大可以敲开永翠宫大门,虔诚奉上这纸婚约,好换取与太后的和平。

但如今,听了齐云薇这番话,她反而有些踌躇不决。

一统六国,何其艰难。

若真的做不到,人生在世,在哪里活不是活?

在这个世界肆意潇洒一辈子,难道不好么?

但是……她的父母怎么办?亲朋好友怎么办?

自己在那边,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了?

经此一变故,秦念从未感觉自己对人生如此恍惚犹豫。

她晃了晃杂乱的思绪,再抬头时,眼见着就快要走到屏兰宫大门。

扫到一旁,这才发现慧心一脸担忧,眉心快皱成川字。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眼泪没收干净,连连安慰:

“无妨的,与八公主无关,方才沙子进了眼了。”

慧心压着哭腔:“公主吓死慧心了,奴婢还以为八公主说了什么欺压了您。”

“傻丫头……”

她刚安慰了半句,正好走到屏兰宫门口,余光里瞧见宫门旁林间一个影子,似有些熟悉。

季云烟立刻敛了笑意。

她吩咐慧心先自己进宫里去,待目送慧心完全消失,这才往影子方向去了。

第0019章 18 厚褥

身形清瘦的布衣男子静默矗立在墙边,低着头,等着。

虽安静得犹如一片黑影,但反复捏着的指尖泄露了他的局促。

季云烟自然没看见这细节。

她只是又往青云道上瞧了瞧,反复确认被密林遮蔽的此处无法被窥探,才仰头去看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

眉眼清朗,鼻梁高挺,俊美深邃的脸庞令人有些挪不开眼。

但和他这一身有些破败的单薄布衣,实在格格不入。

她站定在他几步远开外,没打招呼,只默默站着,等他开口。

“这个……”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双手递她。

季云烟一眼便瞧出是那夜她掉的帕子。

“我洗净了的,还你。”

语气也十分低声小心。

她接过。

“还有别的事么?”

魏焰的视线在她挂满泪痕的脸上,他的唇微微张了张,形容犹豫。

季云烟却等不得他这许多,淡淡抛下一句“若没有别的事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转头要走。

“谢谢你送的厚褥。”

这谢,像是从他齿缝间挤出来的。

季云烟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怎就猜的是我送的了?”

魏焰的声音愈发低了。

“也不会有别人了……”

她再无多话,径直离开了。

*

齐泽襄抛给季云烟的冻桥问题,对于接受过现代知识的她来说并不难解。

唯一的问题是,她需要去实地看一看那桥梁的材质结构,和专事桥梁工程的官员聊上一聊,才能证实她的解题之法。

更重要的是,她还得“装得像季云烟”。

所以熬了四五日,她才又去敲永和殿的门,请旨出宫勘察。

这次顺利得紧,连齐泽襄面都没见到,便得了小太监的回话,说“陛下早有吩咐,若十三公主要出宫查看桥梁,车马人员早已备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