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才算先坐稳一步。

但季云烟要保桓立轩。

“我偏要感情用事。”

她冷笑一下,挑破詹钦年那点心思。

“你又能如何?”

“奴才不敢如何。”

詹钦年的头垂得更低。

“今夜若叫小桓将军发现了,你和你的人都滚回邵阳去。”

话音未落,季云烟已变了脸色,温笑着起身。

“竟回来得这么快,织娘可找到了?”

“乡民热情,哪需要找,随意打听便有了。”

桓立轩用大口茶水去压冒着热气的急喘,畅快张了口气,将茶杯放下。

拉着她手腕就要走。

“随我来。”

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牵着手,走到一个院子门口。

詹钦年隔了十几步,也到了。

院子不大,正堂之内,挤着两台织机,一位身穿布衣的织娘正在纱线间翻飞十指。

门外打搅声响了好一会,她才慢悠悠问去。

“织造纺纱,我勉强算是会一些,不知几位有什么事?”

头一点没抬。

话音落在地上,默了会。

扔回来一句惊愣众人的

“的确只能算是勉强。”

开口的,竟是往日几乎从不堵人路的季云烟。

那织娘终于抬起一双厚肿的眼,往门口瞧去。

只见两个陌生年轻男人身前,站着一个十七八的娇女子,正细瞧她院里的一卷成品布,神色并不傲慢。

但话里的内容,叫她十分不舒服。

她那样说不过是自谦,十里八乡的织娘,论技术没有一个能比她还好的。

岂容她一个眼生的外乡人指点?

“既是勉强,那姑娘且回吧,别找不痛快!”

她扬了下头,朝里屋喊:“春针,替我关门!”

桓立轩和詹钦年知道季云烟这样,便是有后戏了。

一人拦住来赶人的丫头,一人撑住院门,神色冷了半分。

季云烟依旧还是那副温和嗓子:

“师傅,并非我拿乔,您织出的布乍一看是细密,但只要借光去看表面,便能瞧见许多浮毛。”

此时正是夕阳斜照,众人视线都往布料看去,果见一层乱毛。

季云烟继续道:“这是上浆浓度轻了的缘故,线头间难以黏合顺服,您的经纬又紧,自然容易飞毛。”

织娘竟未料这年轻姑娘竟是个行家。

但也并非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上浆要用白米,时下灾年难续,布的行情也不好,只好减料。

她叹了口气。

“几位到底有何贵干?”

季云烟抱拳致歉,微微笑了下。

“我久闻平磐的织造技术高超,想来见见顶尖的手艺。”

“一路打听,便引到师傅这了。”

织娘的脸上立刻腾起愧色。

“我实在算不得好的,不过是街坊乱传罢了,若论起真正顶尖的……”

她的神思立刻凝滞起来。

好一会,她才为难道:“只是那师傅如今已经不在平磐了。”

季云烟虔诚问去:

“不在也无妨,想来她家中也有些存货,不知可否引见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