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然泪泣,楚楚可怜。
一个半男人,竟比她季云烟还要会拿捏自己的容色。
“你很好。”
她嘴角虚笑。
“只是我觉得你恶心。”
“去找别人谋前程吧。”
松手,一片红指印在他脸上洇开。
正要起身,却听这红眼的小兔郎蹑蹑开口。
“公主息怒……”
“可是陛下……陛下已将奴才许作您的……”
他眉间似蹙非蹙,脸红了一片,和她的指印混在一起,花斑斑的。
小兔娇抬了一只眼起来,怯怯看她神色。
“肉奴。”
*
“任他跪着。”
季云烟瞥了一眼屏兰宫门口的娇弱身影,十分不耐地在躺椅上转了个身。
“慧心你打发小青子去瞧瞧,说是上午要送书的,任主事怎地过了晌午还没来?”
慧心也烦门口跪了一上午的詹钦年。
但没什么办法,内务府的差遣下来了
詹钦年已是屏兰宫的人了。
昨夜季云烟偷偷跟她说了中毒的事,慧心直哭,替主子伤心,整夜没睡好。
今天她顶着一双黑眼圈,本就精神不济,眼前又是这样一摊烂局面,实在放心不下。
“奴婢同小青子一起去吧,免得有什么差错的地方,来回跑,叫公主焦心。”
季云烟许了。
劲风冷哼扫过垂头低跪的詹钦年和他身旁盖着布的竹篮。
掀起一点点布角,露出里头的书卷来。
赵嬷嬷搭了条薄毯过来,盖到季云烟身上。
“公主,要不奴婢去点个灯,廊下光不好,看书仔细眼睛。”
季云烟摇头,温谢了赵嬷嬷好意。
“不必管我。”
“奴婢来屏兰宫这些日子,虽不得公主器重……”
赵嬷嬷神色非常小心,双手也局促。
“但也慢慢瞧明白了,公主并不是不愿意用奴婢……”
赵嬷嬷终归是长者,季云烟还是坐起身来,仔细听她的。
她拍了下凳子,要嬷嬷坐下。
“谢公主。”
“是公主垂怜奴婢年长,不愿烦重。”
“前几日宫里得了南远使团的赏赐,您把最好的南珠给了奴婢,还给奴婢的女儿留了份;宫里洒扫,您只叫奴婢最后去检查。奴婢虽是咱们这宫的主事嬷嬷,但公主深居简出,往日又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真正有什么事要主。”
“奴婢是当真感恩公主的。”
季云烟笑了下,握着赵嬷嬷的手。
“赵嬷嬷的这双手是最巧的,以往我爱些针织绣活,如今您来了,可不全托到您手里去了?怎么叫不愿烦重呢?嬷嬷可莫要胡诌了。”
赵嬷嬷听了这样的话,心底愈发敬爱季云烟,眼角都不觉晕了些泪来。
原先她觉得季云烟不用她,是嫌弃她的咋呼。
自觉收敛了,竟还是不用,反倒是她女儿紫蓉突然提点了一句
“公主待宫人们这样好,怎会厚此薄彼,您不是说了,屏兰宫里头那个笑萍因为脚有残疾,先前被其他宫耻笑,公主就特许她大小事都可以不出门不请安,这和花银子养着有什么区别?您没落着什么活计,想来也是公主体恤娘亲年长的缘故。”
思及此,赵嬷嬷不由叹了句
“奴婢在这宫里三十多年还从未……”
且慢。
三十多年……
季云烟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竟忘了眼前的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