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灯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乱下去。

连连颤声：“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季云烟冷哼一声，回声砸荡在人行寥寥的青云道上。

再一抬眼，远远几十步开外，竟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八公主，齐云薇。

第0092章 90 剖白与矛盾（1200珠加更）

发髻凌乱，衣冠有瑕，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季云烟愣了好一会才认出是齐云薇。

齐云薇慢慢靠近，两人隔了几步远对立。

季云烟后瞥一眼，殷灯得了暗示，立刻退开好远。

三竿的阳光披在齐云薇身上，将她的惨白印得愈发不真实。

“八姐姐。”

对面长长叹开一口气。

“你还愿意叫我八姐姐。”

季云烟淡笑了一下。

“血缘上的东西，割不开的。”

“我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对面“咚”得一声，跪了下去。

烦得要死。

一个个，出格事要做，做完又来跪，虚情假意得很。

应该立刻奔去、扶起、婉拒、客套、垂泪。

季云烟偏一个也不想了。

她只冷漠地瞧着，任着齐云薇跪着。

“八姐姐不必这样的。”

未等对方说出些恶心话来，她又幽幽道：

“若被永翠宫的瞧见了，罚的还是我，姐姐何必为难？”

齐云薇垂头跪了一会，终究还是抓着墙壁，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说得对。”

并不咬牙，也不暗讽。

四个字，十分平静，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意味。

季云烟想起穿越后第一次在青云道上相遇，齐云薇曾说过一番确实打动她的话。

但敌军之言，不当信、不能信，至少不能真信。

更何况，齐云薇本身也是李太后的棋子。

“我不太懂。”

齐云薇虽站稳了，但依旧看起来单薄。

“八姐姐哪里不懂？”

“你本可以应下正妃之位……”

齐云薇语气垂垂。

“我母后欺你多年，只要你应了，我的名分在你之下，你将来如何恶待我都是理所当然，我不懂你为何要拒？”

季云烟瞥她一眼。

“姐姐以为，人生在世，为了一点私怨去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名分就是对的？姐姐当初教我如何去天地之间快意驰骋，如今竟忘了？”

齐云薇一怔，面露羞色。

“是我错了。”

“若没有别的事，妹妹告退了。”

季云烟几乎要转身了，袖子被拉住。

“你别走……”

齐云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字间竟有了哽咽。

“你多陪我一下，就一下，我被他们一直关着……”

她颤声垂泪。

“我不信那个宫里的，可我没有别的可信之人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只能想到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