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护卫的禀报:“大人,从垂陀府归顺而来的遗民军将领已在军帐外,是否要接见。”

声音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时书反倒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腰来,一双惺忪的桃花眼看向屏风外,留意到了谢无炽:“几点了?”

谢无炽:“十一点。”

时书揉着额头:“居然这么晚了!”

谢无炽的日常起居在一个帐篷,议论军务又在另一个。不过偶尔为了方便,他会在起居的营帐内接见。不过自从时书回来了之后,便都是去专用的中军帐议事,以免吵到他。

时书飞快将柔顺的头发扎起,洗了把脸走到营帐门口,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位少年将军是宋思南,另有一位中年将领满脸风霜,见到谢无炽纳头便拜。

时书跟谢无炽走着还犯困,一看到宋思南,大步跑了过去:“怎么了?”

宋思南挤了挤眼睛:“这是在垂陀府组建义军抗旻的将领,细说起来是我三舅爷的表侄子的二大哥的表兄弟,特来归顺,我赶紧带他来见大人。”

时书:“厉害啊,在敌区能自己组建军队!”

北旻和大景边境几个城市的百姓成分非常复杂,被占区除了南逃的遗民,也有被北旻招抚的遗民军队,更有自立山头抗旻的遗民军队。北旻一般都用招抚的军队去打击抗旻的军队,所谓“以夷制夷”或者“以汉制汉”,而这些有骨气坚定不屈的百姓们,听闻了谢无炽善待遗民的义举,竟不远千里纷纷前来归顺,这是好事一件。

且在敌军的剿灭中,努力自立,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时书和宋思南会意地对上目光,谢无炽看在眼里,到这位将领面前扶起:“徐将军,快快请起。”

徐打铁就是个铁匠,一介民夫,但不满北旻对他们的压迫,便招揽了数百人占山为王,现在这支军队已经有数千人,靠人引见来投奔。

谢无炽道:“一路上各位将士们都辛苦了,今日宰牛杀羊,为你们接风洗尘。来人,快带徐将军去休息。”

立刻有下属官僚领着他,安排住处等事宜。

时书回头看谢无炽,心里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一年多不见,谢无炽身上并无多大变化,威权早已在他身上融汇贯通,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姿态。

如今他一身华服,一只手放在这位义军将领的肩头,无比礼贤下士,这样的姿态方便传播开名声,更壮大他的行伍。

也许人和人交朋友需要平等相处,但“御下”却需要恩威并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对方不得不臣服,甚至受宠若惊,这是谢无炽随手散发着的淡漠疏离气质。

林盐在旁问:“大人,徐打铁的义军要如何处置?”

谢无炽道:“烹羊宰牛,犒赏义军。都是难逃的军队,便交由仇军营来置办,今晚设宴款待。”

宋思南露出笑容,他虽不是仇军领袖,但因为兄长的缘故,在仇军中地位殊然,连忙拉起时书的手腕:“走了!杀牛杀羊去了!”

时书“哎!”了声被他拽着就跑,仔细思考被他拉手妥否,其实没什么不妥的,但被谢无炽看见就不妥。时书跑了没两步回头看他,谢无炽果然看着宋思南拽他的手腕,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时书目光所及,留意到了以后,便转开了视线。

……吃醋了。

时书心里轻轻啧了声,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男的为他这么争风吃醋,这感觉真奇怪。反正以前班上那对男同,偶尔吵个架闹别扭,主要是在班上很不避人,每次时书看见了都挠头。

被人吃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时书想着时,也把手抽了出来:“别碰我啊,我不喜欢跟人拉拉扯扯。”

“这就拉拉扯扯了?那你成亲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