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江姒三人齐刷刷正襟危坐。很显然,他们确实是好奇不已,却又因着信任他不愿意多加怀疑。

“我的右臂在实战演习时受过伤,被医生诊断为伤残,不适宜再从事相关工作。”周从戎轻描淡写地说着,那段记忆其实于他而言依旧鲜明如昨。那是他给新人消防员们指定的考核任务,可偏偏在实战演习中,有一名新人盲目自信脱离团队指挥被困在火场里,他去救他时手臂不幸被钢板砸中,伤势严重。

原本是要将他调离到安逸一些的岗位上的,只不过他坚持不离消防一线,最终在他和领导反复申请和深入谈话后,就被调到了指挥中心当接警员,驻扎在消防生命线的最前沿。也唯有如此,他才会觉得他依旧是和他曾经的战友们站在一处,依旧还能真切地感受到一线救援的那份紧张与责任,依旧还能为消防事业发光发热。

江姒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可我压根没觉得你的手臂有什么问题啊!”

相处期间,他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她从未觉得他的手臂存在任何问题。别说是她,周围其他人也没觉出异常。

“其实这一年多来,复健加上自我训练,我的右臂也早就运用自如。基本的日常生活是完全没问题,但涉及需要用那条受过伤的右臂去托举拽拉过重的物体,就会有些困难。”周从戎说得随意,仿佛经历这些苦痛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

“嗒、嗒、嗒……”

客厅时钟的秒针孜孜不倦地走动着,那每一声,却犹如闷雷,敲击在江姒心头。

她一瞬间想到了那一次他徒手攀爬外墙水管,将被困在三楼空调外机上被摔得满脸血糊糊的小孩救了下来。她难以想象他当时究竟是默默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才能在没有安全设备的情况下爬到那样的高度。

那股不顾一切救人的血性,哪怕他离开了原来的岗位,依旧以着他的方式赓续着。

“好孩子,你受苦了。”江母的声音竟忍不住有些哽咽。上了年纪,总会更感性些。家里儿子女儿都是消防员,一个儿子已经折了进去,又听到周从戎也险些出事,她忍不住动容地抹了把眼泪,“你们都是好孩子,得多保护好自己。”

江父沉默了半晌,突然语重心长道:“小周都这么难了。姒姒,你可不能对小周始乱终弃啊。”

江姒再次莫名“躺枪”。

明明不想卖惨,却冷不丁收获了卖惨果实的周从戎温柔地执起了江姒的手,宽慰江父:“江叔,姒姒绝对不是那种负心的女人。我们前几天还说起扯证的事儿呢。”

江姒内心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竟不知这男人演技如此超群。

偏偏她妈一抹眼角的泪,激动得连连附和:“对对对,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儿了。不过,结婚的日子不能马虎,得挑个黄道吉日。我和你爸得去找个先生算算。你们有什么建议,喜欢几月份?准备的东西一大堆,太快的话时间有些紧张……”

8

事情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她被赶鸭子上架结婚的地步的?

江姒简直是没脸看周从戎和她爸妈一本正经商量婚期的样子。

两人好不容易进了江锌的房间查资料,她的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对周从戎没好气道:“咱能要点脸吗?故意卖惨还夹带私货。”

“哪里卖惨了?哪里有私货?不过是邵姨她泪点低,江叔他又怕我受你欺负。”周从戎竟还委屈上了,“他们这么急着想要你给我个名分,可想而知他们也是怕你对我不负责。”

这人套路太深,竟还倒打一耙了!

“如果你不故意夹带私货提什么扯证,他们能考虑结婚的事儿,现在连婚礼日期、酒席、宾客名单都差点拟好了,你是分分钟将我架到火上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