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这个高度,应该也可以当场摔死。虽然这不是废墟,楼底下也没有钢筋无法让你身临其境,但大致感觉也是差不离的,你要不要试试?”他平铺直叙,却没事人般放着最狠的话。
两个男人,一个长身玉立于窗边,唇角微勾,悠闲却又严肃地说着似假还真的话。一个缩在角落,一张脸上写满错愕和震惊,迟迟未发一言。唯有两人的双眸互相盯着彼此,仿佛无言的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沁凉的夜风拂过,室内的平静被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打破。
压抑了太久,克制了太久,那自从曾武出事以后就一直浑浑噩噩没有流过一滴泪的人,紧绷的弦彻底断裂,终是忍不住放声痛哭。那泪珠就这么滑下那张憔悴消瘦的脸,“啪嗒啪嗒”地落在木质地板上,晕染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周从戎给吴拾留足了充足的哭泣时间。
待到十分钟后,他定下的计时闹钟响起,他打断吴拾:“好了,给你五分钟,去卫浴间洗澡洗头,把你身上这股子馊味去了。洗完之后,给你看样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吴拾总会下意识地执行周从戎给他下达的指令。他洗了个囫囵澡,甚至还搓出了满手的泥。等到从卫浴间出来,他边走边用毛巾死命擦着短发上往下滴落的水。
“看看这个。”周从戎睨他一眼,似乎是满意于他的执行力,招呼他到身边。
周从戎给他看的是自己手机上的一个视频。
视频时长有二十几分钟,是关于曾武牺牲时的场景。
在江姒接到江父的电话和他一起往吴拾家赶的时候,周从戎就联系上了仁皇特勤站的站长许涛,跟他说明了情况,将当时他们通讯报道员在一线救援的废墟现场拍摄到的曾武牺牲的完整视频发到他手机上。
许涛本就看好吴拾,当初还有意和关谷站的赵山岳抢夺这根好苗子收入麾下。一听这小子经历了一场变故就承受不住了,也是一阵唏嘘。
干他们这一行的,总会免不了遭遇危险。战友在执行任务中不幸牺牲,是他们不愿见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他们能做的,就是提高每一个消防人员的业务能力,在救援现场既能救人,既能挽救国家和人民的财产损失,又能护住自己。
“不敢看这个?怕触景生情?”周从戎见吴拾在瞧清楚了视频内容之后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到底还是将声音放柔了,“你的战友在救援现场牺牲,可你竟连看一眼他牺牲经过的勇气都没有吗?”
无疑,这样的激将法对吴拾产生了效果。吴拾逐渐靠近,眸光落在屏幕上时却仍旧免不了将手里拽着的毛巾狠狠揪紧。
二十几分钟的视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有快进,没有两倍速、三倍速,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每一个残忍却悲壮的画面。
视频结束,周从戎问道:“看完后有什么感触?”
吴拾的眼泪早在观看视频时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他闭着眼痛苦地摇头,似抗拒着回答。
这一次,周从戎却不容许他退缩,而是强制性让他睁开眼面向屏幕:“至死,曾武都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也用他的方式来激励你。你看到的是他从高处坠落后逐渐成为一具没有了呼吸和心跳的尸体,可你有没有发现,他在跌落废墟被钢筋贯穿胸膛后对你做了一个动作?”
彼时残阳一点点陨落,仿似生命流逝的倒计时。吴拾和曾武,一个在上,维持着伸长手臂的姿势,绝望地跪倒在废墟中;一个在下,高空坠落被硬物穿透胸膛后艰难地呼吸。周围的人察觉到异常,迅速朝着曾武的方向聚拢实施救援。而曾武却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抬起了手臂,朝着高空伸出大拇指,点了两下。
吴拾难以置信地望着手机屏幕上被周从戎定格的那个画面,嗓音喑哑:“他,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