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的浪潮还在打过来，他忙跑向冲锋艇想要搭把手。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帮忙，岸边的医护人员和值守的警察就迎了上去。

被挤在人群外围，他瞧见那名受伤的消防员被抬上了担架。那是一张稚嫩朝气的脸，只不过他的头发上黏糊糊的，似有血液还在不断沁出，情况极为凶险。很快，他便被抬上救护车送去救治。现场还留有另一辆救护车，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受伤的这名消防员，纪研博是有印象的。峥州本地的新闻曾对他的事迹进行过报道。对方那时还只是关谷消防救援站刚入职不久的一名预备消防士，当时有工人坠入在建工地的电梯井中。消防赶到现场开展救援，经过研判，因空间和地势原因只能一人下井。他以倒挂金钩的方式将工人救出，自己险些坠亡。

如今他也才不过二十岁吧？却经历过血与泪的洗礼，经历着这个年纪的普通年轻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遭遇的磨炼。

消防行业就是如此，总会涌现出许多令人感动又钦佩的人。他们可能比你年纪还小，肩负的责任与使命却让他们成熟果敢，迈出常人不敢迈出的那一步。

“戎哥，你以前组织指挥救援行动时，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熬过来的？”

周从戎的视线还在睃着江面，听到纪研博的问话，稍稍分了点儿心神。

“意志足够坚定就扛过来了。我那时是政治指导员，如果我的情绪出现崩盘，你想想会出现什么后果？”他的声音并没有过多起伏，耐心解释道，“学会自我调节，学会给站里的队员们进行心理调节，做好对自己以及对他们的指导和训练工作。这是奔赴一线参与抢险救援任务前最基础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纪研博的声音有些落寞：“很遗憾，当年的我只是当一个小小的通讯保障员。相比于你们，我的工作竟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周从戎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消防救援至关重要，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极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失败。你做的工作怎么就不重要了？”说话间，他眼尖地瞧见了斜角45度对岸有什么在移动。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他忙跑上前冲着冲锋艇上的搜救人员示意。

江面的浪潮逐渐变小，一点点趋于缓和。

五月的江水，带着微微的凉意。长时间浸泡在江中，又被翻滚的浪头席卷了好几次，吴拾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吴拾会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备战消防体测而训练。他每天都会抽时间来江边小跑，今天瞧见有人直播跳江，便和众人一样当起了看客。

只不过相比一般的看客，他的双眼放光，关注更多的是他立志想要成为的消防员。他看着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打算跳江的梁未果，看着他们在桥上和桥下双重部署……

他想象着未来的某一天，他成为消防队伍的一员，以自己的力量来做出属于他的那份贡献。

这一看，就看了好几个小时。他甚至还掏出手机进了梁未果的直播间劝他，让网友们消停些不要出口成脏。结果他的留言淹没在了潮水般的污言秽语中。

他仿佛和桥上的消防人员一样，心情经历了跌宕起伏。明明能成功将人劝服，偏偏被直播间的偏激网友们一次又一次地搅和。最后，随着梁未果老婆的到来，几个小时劝说的努力付诸东流，梁未果一下子就跳了江。

当吴拾远远地瞧见那名瞧着比他还要小的消防员为了救梁未果而紧随他跳下大桥时，他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

那一瞬，他感受到了消防的力量，感受到了来自国家和人民赋予的使命感。那，是他一心追求的。

鬼使神差地，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便是那名英勇跃下大桥的消防员，心底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