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吃不消的。你那黑眼圈找找眼贴啊、面膜啊多敷敷。”

接处警岗不同于别的岗位,联通着警情,所以除了日常的坐班,夜里需要留人值班。江姒每周会轮到几次值通宵夜班。熬的时候容易犯困,尤其是凌晨两三点最容易瞌睡。一个通宵熬下来,还会伴随有头痛后遗症。

目送着父母远去,江姒却被周从戎重新带回了弟弟的墓碑前。

那儿,在热闹的祭扫过后,如今只剩下一片宁静。

逝去的人,长眠于此,活着的人却依旧还得努力活下去,为小家,为大家,奋斗不息。

墓碑前已被一枝枝白菊堆满,仿佛是她家的阿锌,被白菊们紧紧簇拥于怀。

周从戎折了一枝杨柳放到墓碑前,深深鞠躬,默哀。

等到再抬首时,他望着墓碑上那张洋溢着恣意青春的遗照,突地开口,语气凝重:“你弟弟他,真的死了吗?”

2

“轰”的一声,江姒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似要炸裂她的耳膜。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憋住心底的火气。

她弟弟死了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没有死,难道还能死而复生不成?抑或,他在怀疑什么?怀疑她弟弟没死,假死?

但凡是个有共情能力的人,都该知道这种带着质疑的问话会伤害到遗属。

等等!

假死?

江姒冷不防想起了邮箱里那个被处理过声音的音频文件。

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硕鼠,那个口口声声说她弟弟假死冒认功勋的没道德小人!

这一瞬,她突然将这只硕鼠与眼前的周从戎联系到了一起。再次瞧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时,只觉得格外伤眼。

“是你?”江姒的语气冷冽,“那个音频是你发来的?”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很明显她是误会了什么。周从戎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昨晚值夜的时候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你弟弟没有死。”

这还是他将话往委婉了说。

实际上,对方当时说得极其难听。

对方的声音明显是变声器处理过的,原本他也只当恶作剧。后来他又不太放心,拜托了警局的发小去追踪一下电话来源,发现对方的手机是盗来的,失主在昨天下午刚报过案。至于那个拨打了119的匿名来电人,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张彩信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正在选购智能晾衣架的男人。他穿着休闲,外头套了件羽绒服,露出了大半张脸。在那张照片中,男人的不远处,可以隐约瞧见“第五届中国(峥州)智能家居展览会”横幅字样。哪怕拍摄时那横幅上的年份并没有被照到,也可轻易地查到这一届展览会的展出时间正是今年的一月份。

他连夜找了相熟的专业人士分析,照片没有PS痕迹,照片里男人的那张脸,确实是与江锌的证件照上的照片对得上号。

一个早在三年前便牺牲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今年一月份的智能家居展览会现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排除了照片PS的可能性,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便值得推敲了。

无论他是谁,都与那通匿名来电有关。

原本他是想等上班后和江姒聊聊的,还犹豫着该如何打开这样沉重的话题。如今在墓地碰到了,在江锌的墓碑前,有些话竟容易说出口得多。

“照片上的人确定是我家阿锌?”

江姒瞧着周从戎手机上的照片,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与江锌极度相似的脸,恨不得放大其中的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