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对他能发现这事儿并不惊愕。

无论是她手上的莲花玉链，还是鱼附给她的鲛珠串，对气息的隐匿都有一定的限用范围。

平时气息敛在内丹里，不会引人注意，但一旦毒发，爆开的魔息便很难藏住了。

上回是鱼附只留了一颗鲛珠，把剩下的全给了她，才勉强隐藏住了魔息。

但恢复后，她就把鲛珠还给了鱼附，还是在对方强硬要求下才留下一颗。

会被蔺王舟发现也不奇怪。

“是。”裴寻今直言，“我之前中了毒，沾染了魔息，刚才也是受魔息影响。”

蔺王舟便不看她了。

但他的嘴边却挂起了一丝淡笑：“魔息不除，是等着失控杀人的那天么？”

裴寻今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并非魔修，如果任由魔息在体内冲撞，极有可能引来祸端。

思及此，她问：“那蔺师兄，您可知道平息或运转魔息的法子？”

在第一次毒发时，她明显感受到那团气流是可以控制的，若能加以运用，说不定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她对灵息的掌握还不算熟练，成效并不明显。

而眼下就有个魔修界的天才，经验不蹭白不蹭。

“裴师妹。”蔺王舟懒散地倚在门边，拖长了调子道，“‘神气散乱，法不灵也’，若随意运转魔息，小心祸及己身。”

裴寻今笑得两眼弯弯：“蔺师兄，这祸端会不会惹到身上总得尝试了才知道，是也不是？”

蔺王舟这才望她一眼。

见她浑身是水，活像刚从湖里捞出来的一样，他不由蹙了下眉。

半晌，才简略提点一句：“与其将魔息收存，不如索性视它为外物。”

他是有意提醒，但又说得含糊。

那日在雅胜斋，她竟能轻松接下他的一剑，这多少让他有些在意。

听了这话，裴寻今旋即想起了那日尹师姐所说的。

炼得内丹后，就可以借助风、水、灵、气等铸成剑身。

如果能做到将魔息视为单独的物，而不强行与灵息融合在一起敛入内丹，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可以利用身体里的这股强大的魔息铸炼武器？

沉思片刻，裴寻今道：“多谢蔺师兄指点，寻今现下还有事，便不叨扰师兄了。”

蔺王舟抬了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裴师妹，你若堕了魔，青斗宗内，将有千万柄刀剑向你。”

裴寻今问：“师兄呢？师兄也会以刀剑待之么？”

“做师兄的……”蔺王舟也不由得勾了点笑，落下散漫打量，“自然是落下第一剑的那人了。”

裴寻今笑了。

“师兄好客气。”一双眸弯成了小月牙，“既然师兄如此客气，那若等哪日师兄不幸堕魔，师妹也自当要奉上这第一剑的。”

简单与他聊了几句，裴寻今便取了储物囊，拿了伞朝外跑去。

***

雨势渐小，解玉蜷缩在地上，身体也不似方才那样难受了。

但还不是很清醒。

他仿佛做了个长梦。

梦里，有人将裴寻今从他身边带走，而他却连留都留不住。

解玉痛苦不堪，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每次膝盖刚杵着地，便又摔倒了。

重复了十几遍，他难堪地闭着眼，心中阵痛未消。

但忽然间，雨声还在，身上却不落水了。

他疲惫地抬起眸子，而后僵在了那里。

“解小少爷。”

裴寻今蹲在他身边，一双漂亮眼眸里笑意盈盈。

她将伞搁在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