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天,园子里又出了事。

沈子燕已是愁眉不展,蔫得和让烈日晒枯的花一样。

“西锦姐姐死了。”她抱坐在树边,脑袋埋得极低,“我不想见人死的。”

看着她那郁郁寡欢的样子,裴寻今垂眸细思。

片刻后,她问:“子燕,昨天沈西锦来找你,可有旁人看见?”

沈子燕抬起头,一双眼在泪水里泡着,又红又肿。

“没有。”她刚说完,却忽地住了声,“只是西锦姐姐走时,我看见了管亦,也不知道那些话有没有叫他听见。”

裴寻今将手搭在剑柄上,轻轻敲着。

半晌,她忽站起,转身。

缪寄懒散抬眼。

“去做什么?”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四处寻找蛛丝马迹,但没有任何发现。

别说老树怪了,连根有异样的树枝子都没看见。

裴寻今挑眼看他:“找人。”

她往北院的葡萄架走去。

那里,管亦正捧着本书来回细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她径直走至他身前,问:“你能看见我们,是不是?”

管亦连眼皮都没抬,仍盯着书上,嘴中念念有词。

裴寻今挑了眉,直接拔剑出鞘。

那剑光与往日不同,更为凌冽,直直朝着管亦劈去。

而就在剑光落身的瞬间,他终有动作。

管亦合了书,以书作挡。

剑尖在书上破开大洞,他又抬起手,那葡萄架上的藤蔓便朝裴寻今袭去,速度极快。

裴寻今往后退了几步,避开。

她脸上见笑,道:“怎的不装了?”

管亦冷眼看她:“何时发现?”

哪怕逼得他承认了,裴寻今也未有收剑之意。

“子燕的魂魄,全是靠死气撑着,但又并非是她自己在吸食。

“那鸳鸯壶被沈家后人寻回后,就再无作祟的机会,园外的新人魂魄被吸食干净,渐渐都成了枯骨。而现在,那些枯骨的死气也不足了,因此帮她吸食死气的人,便只能向园子里的人动手。

“园子里锁的全是沈家人的魂魄。第一日死的厨娘,常悄悄克扣子燕的餐食,偶尔给她足量的饭,也会故意在里面掺沙加土。

“第二日死的管家,最爱在背地里骂她是害人的魔修,还会怂恿旁人欺辱她。沈西锦会拿她做奴仆使唤,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至于第三日死的沈西锦,想必再不用我多言。死的全是伤害过子燕的人,那杀人的那人必然与之相反。”

管亦扔开了那破书,道:“然后呢?”

“那人待她好,却未叫她看出来,所以子燕才会心有恐慌。”裴寻今顿了顿,道,“好比逗猫。有人拿了藤条在地上扫,它便只当是在同它嬉闹,不仅不怕,还往人身前凑。可若扬了藤条往它身上拍,那就成了它眼中的大恶人,也便心生惧怕,避而远之。而子燕现在,根本不知那藤条是否会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那人对她是好是坏。”

她怀疑管亦,正是因为在沈子燕面前,管亦冷漠疏远,可人后却又面露温情。

管亦沉默地望着她,许久,才移开视线。

“莫说了,是我。”

饶是早有猜测,裴寻今也依旧心生错愕。

那帮沈子燕吸食死气的树怪,竟真是管亦。

可她还是不解,管亦为何有意隐瞒,还那般冷待沈子燕。

“你若直接表明心意,沈子燕当会少受不少委屈。”

管亦顿了顿,涩声道:“吸食死气,堪比恶鬼行径,子燕心如皎月,我无悔于瞒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