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伸出一只手, 顿在离她耳朵半寸不到的地方。

小兔妖吓得往后缩了缩。

但见裴寻今眼带笑意，瞧着亲切，她便没有先前抖得那么剧烈了，只是不时朝她投来谨慎打量。

察觉到她的变化，裴寻今一笑。

她翻了手，一枝迎春花就出现在掌心中。

嫩黄相互簇拥着挤在那棕枝上，在一片素白间显得尤为生机勃勃。

“瞧迎春。”她笑道，“好奇怪是不是？冬天竟也有迎春。”

小兔妖止住了哭，呆愣愣地盯着那本不该此时出现的花枝，嘴微张，隐约可见一点小兔牙的尖儿。

是好奇怪。

分明飘着雪呢，怎的又见了春意。

裴寻今递过花枝，拿颤巍巍的花瓣轻轻碰了下她的手。

“你喜不喜欢啊？若是喜欢，便将它送你。”

小兔妖抽了下鼻子。

那花枝不仅好看，还散出淡淡的妖息，只是被它碰了下，她就像睡了场大觉似的，通身的疲惫都不见了，心神宁静，很是舒服。

她犹豫片刻，然后怯懦地伸出一根手指。

但见自己的手上沾了血，便又胆小地缩了回去，抿着唇不说话。

“可疼？”

裴寻今问她。

小兔妖一愣，点点头，然后又用劲摇了摇。

裴寻今便尝试着去拉她的手。

小兔妖这才开口，声音糯糯的。

“脏。”

说着，还有意藏住了指头，不让她碰。

“莫怕。”裴寻今牵过她的手，掐了个诀，“只是沾了些血，擦干净便好啦。”

淡淡的白光笼罩着那血糊糊的手，不一会儿，血污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小豆丁像发现了什么奇事一般，睁大了眼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

竟连原来的血口子都愈合了！

“手……”两边的耳朵兴奋地抖动着，她将手举起，以让裴寻今看见，“手好了！”

裴寻今也笑，将花枝递给她。

“现在可愿意拿着这迎春了？”

小兔妖接过那花枝，原本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不见了泪意，连耳朵都不觉得疼了。

她忽地记起，阿娘跟她说过，若是有人帮她，定要言谢。

如此想着，她戳了下手指，脸颊因羞赧浮现淡红。

“谢……谢谢姐姐。”

小孩儿的脸上还润着些婴儿肥，抿嘴一笑，便显得更圆，更可爱。

裴寻今又抬起手。

“姐姐帮你把耳朵上的伤治好，好不好？”

小兔妖不住点头，一副全然信任她的模样。

但就在这时，荀随走到了她二人身旁。

他一过来，那小兔妖便瑟缩着往裴寻今那儿躲了躲，一对长耳朵抖个不停。

“师妹，我……”

荀随言语干涩，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惧怕。

她分明已来了许久，却连句话都未曾同他讲过。

可是在怪他？

“我知道。”裴寻今摸了下小兔妖的脑袋，“这些伤口上留了灵息碎片。”

她即使再惊愕，也不至于不辨真相。

小兔妖伤口上的灵息痕迹，与荀随无关，想来是那三个修士袭击他时，误伤了这妖。

小兔妖躲在裴寻今身后，盯着荀随看了半晌。

见他无意动手，才渐渐放下了心。

“姐姐，”她轻轻拽了下裴寻今的袖口，小声道，“不是这个哥哥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