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不久,离裴寻今不远的一处幽池突然搅起片片涟漪。

月上树梢,拢下一片清冷银辉。水波将银镜搅散,忽有一小团黑影浮现。

那黑影逐渐变大,最后,竟勾勒出人身鲛尾的模样。

一尾鲛人从水面跃出,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又潜入水底。

裴寻今也听见了池中声响,但压制魔息已至关键,她并未睁眼。

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响在耳畔,还有迎面而来的淡淡清香。

又将一缕乱窜的魔息压下,她这才抬了眼帘,也看见了来人。

“鱼附?”

身前,鱼附正站在暗处,月光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锋利的线,使得旁人只能瞧见他的下半张脸,一双美目则掩藏在黑暗中。

一个多月不见,他又拔高了些,沾了水的湿发顺在脑后,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

许是天太暗的原因,他的神情竟显得有些阴沉。

“是我。”

他下巴尖儿上还凝着水珠,张口说话时,那抹水光便顺着白皙的脖颈一滑而下,浸入了外衫。

那湿漉漉的外衫将他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余,分明是偏媚的长相,却又并不单薄,起伏的线条兼具力量与美感。

裴寻今虽觉难受,但也瞧出了异样

今日的鱼附,与平时大不相同。

他将唇线压得平直,没带笑,全然不见往日的乖巧。

当他开口时,隐隐可见那森白的尖牙。

狐疑在心底发了苗,裴寻今犹疑问道:“鱼附,你为何会在这儿?”

一个月来,缪府就没来过任何人,说是筑起了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闻言,鱼附稍勾了唇。

他轻笑出声,语气却冷淡到让她分外陌生:“我不该来,对吗?”

说完,他往前一步。

眼眸越过阴影,月光将他的眼神映得明晰。

也是这时,裴寻今终于看清了异样所在。

鱼附还是勾着唇,但眼底根本没有丝毫笑意。

一双美目此刻却宛若兽瞳,布满血丝,落下的视线如料峭寒刀,沉着兽性的凶光,令人心觉悬于崖边的危险。

“嫂嫂怎的一个人在这儿。”他轻声问道,“是我那哥哥冷落你了?”

裴寻今稍怔。

鱼附躬下腰身,耳上穿着的黑色小圈晃了晃。

“饶是毒发了也不来找我,是怕我坏了你的婚事?”

他促狭了眸,拿那惑人的声音挤出两字。

“嫂嫂?”

冷汗坠在眼皮儿上,裴寻今只能半睁着眸。

她声音微弱道:“你知道了?”

鱼附眼含戾气,可还是不断往她体内注入气息,以助她平复那暴//乱的魔息。

“嫂嫂,”他忽对这称呼上了瘾,“你可清楚从旁人口中知晓此事的感受?”

裴寻今的体内虽还疼痛,但不至说不出话了,也不像之前几次那样意识模糊。

她轻弯了笑眼,有意试探:“既然知道了,那还来做什么?只怕缪寄并不愿意看见这场景。”

“嫂嫂不想叫他看见?”

鱼附抬手托着她的颊,指腹轻轻摩挲着。

“也是,若叫人看见,怕还以为你我在偷//情呢。”

他有意将“偷//情”二字咬得又重又慢,尾音往上一翘,莫名色气。

他身上的水不断滴落,将裴寻今的衣衫也打得透湿。

“偷//情?”她顿了顿,“尊上知道此事么?”

“提他做什么?”

裴寻今放缓了声音,借着月色打量他的神情。

“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