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平静,心里的那股燥戾却快要将他吞没了。
这一整个月, 鱼附几乎日日都要来一趟,如果不是他加了几层结界,只怕早就叫那烂鱼钻了进来。
就在昨天,那人还摆出一副乖巧相, 话里却压着藏不住的威胁:“你不让我进去,可以。但寻今又快毒发了, 届时便是你来找我。”
思及此,缪寄又问:“近些日子可有不舒服?”
裴寻今正抿着茶,听了这话, 露出一双笑眼。
“好得很。不过……”她面露一丝苦色, 问,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地方是好玩, 可总待着也有些无趣。”
缪寄却在这事上较了真, 问:“为何无趣?”
“在这儿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缪寄勾了点笑,半阖着眼打趣:“可我瞧你每日练剑倒是练得欢快。”
天不亮就爬起来挥剑,夜深了还能瞧见符箓的火影。
“再欢快也有疲倦的时候嘛。”
“那何事有趣?”
“要是能去人界走几趟就最好啦。”
这话说得似是无意,缪寄看她半晌,才道:“这段时日不太平。你若想去人界,待婚成后再去也无妨。”
“可这门亲事若要成,你必然会去趟人界。”
缪寄抬了眼帘,神情仍是漫不经心,眼神却近于审视。
“何意?”
裴寻今缓声道:“想必你也查过姜菱月的底细,不消我多说,便只挑那最重要的东西讲。
“姜菱月的父亲名唤姜尉鼎,乘宿县人士,但他原出生于修道世家沈家,幼时因故被送养到了姜家。那鸳鸯壶本也是沈家的物件,而姜尉鼎已于十年前病逝,姜家无人,所以你才断定,鸳鸯壶必然在姜菱月的身上。”
缪寄不语。
裴寻今观察着他的神色,又道:“可若我说,沈家还有其他后人呢?”
缪寄将手指搭在了茶盖上,轻轻一转,然后落下三字。
“不可能。”
“你就万分肯定?”裴寻今想了想,“也是。既然你能在青斗宗藏了一年,必然在此前下足了工夫,将沈家摸了个清楚。但我所说并非无稽之谈你可知姜尉鼎还有一位兄长。”
“沈甫。”缪寄接过了话茬,“早年精于道术,却转而做了商贾,十七年前与妻双双溺死于乘宿县外一湖泊。”
他像是猜到了裴寻今要说什么,又道:“沈甫之妻育有一子,不过生下便夭折了。”
早已夭折的人,又怎么可能拿着那鸳鸯壶呢?
“我起初也这样以为。”裴寻今一笑,“毕竟那沈家子的确是个早夭的命数。”
缪寄原有些不以为意。
他将能查到的都查了,并不认为她会找出什么新鲜消息。
姜菱月闭口不谈鸳鸯壶的事,他便也想到了那早夭的沈家子。
而追查下来,沈甫一家的确早就尽数死亡。
但现一听裴寻今提到了沈甫之子的命数,他忽有了兴致。
她能想到这一点,必然是查过这早夭的孩子。
他按下茶盏,在那一阵轻嗡声中开口:“依你所言,莫不是那沈家子还活着?”
裴寻今默然。
她最开始怀疑姜菱月,是因为在她二人的相处中,姜菱月虽对缪寄有所恐惧,却时不时便会打听他的动向。
而一旦缪寄提出了鸳鸯壶,她又表明自己绝不会拿出鸳鸯壶。
虽是拒绝,可这样的说法也让人下意识以为鸳鸯壶就在她手中。
隐隐有所怀疑后,裴寻今便从姜菱月那儿旁敲侧击了有关姜家和鸳鸯壶的事。
“在这之前,还有一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