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已淌了满脸,她就这样深埋着头,匍匐在灶台上,强撑着一点一点撕开那份足以吞噬所有愉悦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魔息终于被掌心符完全吸收。
裴寻今像是终于走出了地下深穴般,大口喘息着,紧绷的神经也逐渐平缓。
这时,耳边传来了开门声。
她迟钝地侧过头去,通红的眼哭到几乎不能视物了,但还是能勉强看清阿盏脸上的错愕与心疼。
“小今,”他放下了竹条,大步上前,“为何哭了?”
也是同一瞬,熟悉的晕眩袭来。
裴寻今头一沉,昏了过去。
再睁眼,耳畔却是响起了与阿盏同样的问询
“哭了?”
裴寻今眨了下眼。
身前,缪寄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可眼中并没有倨傲或嘲讽。
隔着朦胧的泪帘,她似乎瞧见了几分怜惜。
缪寄将手拢在袖间,并未近身。
他半垂着眼睫,语气清淡:“为何?”
裴寻今还有些懵。
她擦了下脸,手上一片湿润。
在精神境里感受到的那股绝望没有完全消失,留下了淡淡的影子。但就是这点影子,也足够她难受了。
抚了下心口,裴寻今拧着眉解释:“你也知道我中了鲛毒,方才是在祛除魔息而已。”
出于谨慎,她有意瞒住了炼化魔剑的事。
缪寄默然。
知道她中鲛毒后,他提过帮裴寻今解毒的事,但不知为何,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裴寻今早已疲惫不堪,她脑袋一沉,竟就这样睡着了。
身子往前跌去,缪寄迈了一步,稳稳将她扶住。
见她睡得沉,他忽抬起另一只手,碰了下她那哭红的脸颊。
蜻蜓点水般,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指尖湿漉漉的,稍一拈,还能感受到那股冰凉。
缪寄不语,却心知肚明。
那些他往常怠于应对的情愫,正在疯长。
且已到了他无法忽视,也难以控制的地步。
余光乜见被三道符封在镇息链下的荀随,他缓缓垂下眼睫,神情里含了丝哂笑。
疯长又如何,偏是个没心的人。
他俯下身,望着那人。
确定她睡得格外沉,才轻吻了下那沾了水光的眼尾。
“莫要哭了。”
他低声道。
***
半月后。
八月十三这日一早,缪寄便又让丫鬟送来了十几套衣裳。
但与之前有异,这回的清一色是紧身窄袖的狩猎服。
裴寻今看向一边闭眼小憩的缪寄。
最近这几天,他似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往常连眼都懒得抬,这些天却时不时拧着眉。
她问:“挑这些衣裳做什么?是要出去散心么?”
他这儿的日子过得太精细,她感觉自己也要被养得和他一样懒了。
“算是罢。”缪寄抬了眸,慢声道,“按魔域的规矩,明日要去兽林,在那里狩猎三日。尊上的意思是,你也一同去。”
浮界山地域广阔,兽林则是魔气最为充沛的地方之一,一般魔人不敢踏足。
而每年八月十五,许多不易驯服的高阶魔物会出没于兽林,正是狩猎的好时机。
见家长?
裴寻今看向眼前的狩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