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根本就没往别处想, 只以为荀随是在问明天有没有人来打扫房间。

由是,她笑吟吟回道:“仙长无须担心,按规矩, 自然是每天都有人来的。”

会有人来,不过绝对不可能是她就对了。

知道师兄住这儿,她肯定要避着走。

荀随起了身。

他正朝着黑漆漆的窗外,烛火低,他的脸便陷入了暗处。

裴寻今:“仙长还有旁的事?”

“有些……”荀随顿了顿,才面无表情地补完了话, “饿了。”

他的话让裴寻今有了几分狐疑。

师兄会这样直白地说自己肚子饿?

一瞬间, 她就敛住了笑。

师兄这样的态度,很难不让她怀疑师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带着怀疑, 她拿出了一包糖。

那糖是方才回杂役房后,管事的姑姑发的。

不算什么好糖, 又酸又腻,包装的布袋也很艳俗。

“仙长若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些糖,就是有些酸。”

她也知道不是好东西, 但身上只带了这一样吃食。

若荀随不要,她也懒得再去找其他的了。

却不想, 师兄并未拒绝。

但也不过只是淡淡的一句:“放在那里便是。”

他态度漠然,倒让裴寻今稍稍放下了心。

果然,师兄还是师兄。

也对, 如果师兄真发现了她, 又怎么会这样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

她往前几步, 松了手, 那包糖就落在了桌上。

“仙长, 那奴便走了。”

怕接着聊下去会露馅,她没再说其他的话,快步离开了房间。

荀随并未阻拦。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石刻的雕像般。

他竭力克制着内心的躁动,可手却仍然止不住地微颤着。

等细碎的脚步声消失后,他忽地抬起左手,轻轻放在了桌上。

那修长的手指游移在粗粝的木色上,好比顺着树干攀附而上的枝条。

指尖碰到了质地粗糙的布袋,然后,他缓缓扣紧。

坚硬的糖硌得掌心有些发疼,但他攥得更紧。

力度之大,如同在抓一件本不属于他,却又让他挖空心思想要抢来的东西。

***

六月二十五一早,裴寻今就去了解玉那儿。

和昨天一样,解卞又送来了一碗药。

这次,解玉并没有喝。

他盯着那黑漆漆的药汁,犹豫之下,在裴寻今的掌心划了个印记。

“用这印记,可以找来樊渚。”解玉道,“当日樊渚对我说,要我小心我二哥,寻今,现下我离不开这房间,只有请你帮我问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裴寻今答应了,他又留她在这儿吃了午饭。

时间紧,裴寻今只匆匆扒了两口饭,就找了处隐蔽的地方,按照解玉所说的方式叫出了樊渚。

一见她,樊渚便面露杀意,眯了眼睛冷声道:“小小野妖,耍的什么诡计!”

眼底的狠戾,与当日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

见他态度生疏,裴寻今这才反应过来。

她以手掐诀,赶在樊渚攻来的前一瞬变回了原样。

“是我。”裴寻今往后轻巧地躲了几步,道,“解玉让我来找你的。”

樊渚停下,眉还紧皱着,神情却缓和了些。

“裴姑娘,”他收回环刃,耳垂上缀着的两道符晃了晃,“换了别人的模样,险些没认出来你,多有得罪你说解玉要找我,是什么意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