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有意领了重罚。

与此同时,裴寻今用沾了药水的白布,仔细擦拭起了那些渗人的血。

每擦过一处,便会引得师兄轻颤。

不多时,他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也变得苍白。

裴寻今问:“师兄,很疼?”

荀随本想摇头。

但还没行动,他就忽地记起,昨夜里将雪牙送走后,身边的鹤童大着胆子拦住了他。

那对孪生童子只是看着模样幼小,其实比谁都要精于世故。

做哥哥的率先开了口:“荀仙长,我与弟弟虽瞧不起那幻兽,可不得不说,有些事他反而更精通些。”

另一个小童道:“您若想与裴姑娘拉近关系,不若学那幻兽,适当示些弱,也叫裴姑娘知道,您是需要她的,而不是何事都自己撑着。”

他哥哥便也跟着点头:“仙长,您也看见了,那幻兽的法子的确讨巧。”

诸如此类的话重现在了他的耳中,让荀随心生一丝迟疑。

示弱,便能得来师妹的在意么?

裴寻今半天没听到应答,本以为师兄是在像平常那样强撑,却忽地听见他“嗯”了一声。

她惊讶抬头。

“师妹。”荀随语气如常,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是有些疼的。”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做,等话脱了口,便感到些不自在。

呼吸也跟着一滞。

裴寻今讶然未消。

在她看来,师兄是绝不会叫疼的性子。

“师兄真是……”她放轻了手中的动作,既有怜惜,又有几分打趣,“我还以为,师兄又会把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像现在这样多好,疼了便说,如此我才知道师兄心中所想。”

听她在耳边碎碎念,荀随忽觉整颗心都交到了她的手中,被她的一言一行揉捏着。

但随即,他又感到一阵煎熬。

那他的心意呢?

也能这般坦然地说出口吗?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等裴寻今将那些血水擦净后,便露出了赤红的鞭痕。

无数道血痕交错在白皙的背上,仿若妖冶的花枝。

她动作一顿,望了眼已经成了盆血水的药水。

伤口比她想的还要多。

幸好那药水的效果好,仅把血水擦拭干净后,伤口便不怎么出血了。

注意到她停下动作,师兄有些迟疑地侧过脸,头微仰。

他仍闭着眼,眼睫却沾了浅浅的水光。

疼痛刺激之下,眼尾也印着淡淡的泪痕。

裴寻今伸出食指,轻轻擦拭了那水痕。

“师兄,”她喃喃,“您这是……疼哭了?”

那手指的轻抚竟比背上的疼痛更要刺激人,也让荀随感到了一阵羞意。

他偏回了头,耳尖发烫。

清冷的声音些微颤抖:“莫要作弄师兄。”

“哪里是作弄?”裴寻今弯了眸,“我只是怕把师兄弄疼了。”

闻言,荀随抿直了唇。

神情如常,脸上却浮了极淡的薄红。

见他后脖微红,裴寻今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问道:“师兄,快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疼哭了?”

荀随又偏过了头。

这回,他微微睁开了细长的眼。

方才睁眼,一滴晶莹的泪便顺着湿红的眼角滑落,滑入发间,留下一道水痕。

眼底晕着淡淡的红,原本的疏离感被这脆弱消减了不少。

“是疼。”他望着那片模糊的身影,模样疏冷地说出了暧昧的话,“师妹要如何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