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难以置信地看着轮椅上的人,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惊呼道:“王爷!”
“鬼……有鬼!”某个内侍尖声高喊,下意识地想逃。
他太害怕了,左脚绊倒了右脚,摔滚在地。
真是没出息!高公公瞪了那内侍一眼。
“不对,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呢!”顺王世子振振有词道。
在短暂的惊诧后,心绪很快平稳下来。
“皇伯,原来您没死啊?!”顺王世子盯着轮椅上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镇南王看了一番,又拉了拉顺王的袖子,“父王,六皇伯没死。”
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轮椅上的镇南王,宛如一尊尊石雕般,也包括白侧妃。
唯有跪伏在地的顾湛看不到人,下一刻,他听到那熟悉的苍老又不失威仪的嗓音如刀子般钻入耳中:
“约莫是阎王爷还不想收我。”
是父王!顾湛四肢发凉,仿佛被掐住了脖颈般,感受到了一种窒息感。
父王还活着,也就是说,秦决竟背叛了自己!
顾湛慢慢地自地上抬起头,再朝后方望去,双眸几乎瞪到了极致。
轮椅上的人不是尉迟锦,而是他的父王顾策。
二十几天不见,镇南王至少瘦了十几斤,玄色的衣袍有些空荡荡的,苍白的面颊瘦得都凹陷了进去,愈发苍老。
任何人都能看出,镇南王遭遇了生死一劫,能活下来已经九死一生。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连那迎面而来的微风都染上了寒意。
完了!全完了!
这一回,自己死定了,父王饶不过自己的!
顾湛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整个人都麻木了,甚至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王爷!”张守勤喜不自胜地扑到了轮椅边,喜极而泣,连连说着,“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皇帝的心情复杂至极,一颗心像是被人上上下下地抛了几回。
他固然欢欣镇南王还活着,却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皇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缓缓问,“你怎么会和王妃在一起?”
“等等。”五皇子咽了咽口水,惊诧道,“既然叔祖没死,那棺椁里的尸体又是谁?”
是啊,白侧妃与顾湛带回来的尸体又是谁的?好几道审视的目光朝白侧妃与顾湛那边望了过去。
别人都在震惊镇南王还活着,顾策心里的苦涩唯有自知。
顾策艰声道:“我被人拦路截杀,是王妃和无咎派人救了我,当时我的伤势实在太重,失血过多,昏迷了很多天,前两日才苏醒过来……”
实际上,顾策在五月初一就苏醒了。
苏醒后的这十几天,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妃,甚至于他根本不知道王妃还活着。每天都是儿媳以大夫的身份来给他探脉,开药,针灸……没人在他跟前提王妃。
直到今早,他才从楚明鸢的口中知道王妃还活着的消息,没等他消化这个喜讯,顾湛就来了,还上演了一出自残的好戏。
“王爷,我知罪了!”
忽然,白侧妃在后方高喊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瞬间吸引了过去。
白侧妃拎着裙裾跑了过来,跪在了顾湛身边,咬牙道:“是妾身!”
“妾身生怕王爷将爵位给二公子,就令秦副将带人在济北城截杀王爷。”
“不关世子的事,世子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妾身的私心。”
话落的那一刻,白侧妃忽地自地上弹起,重重地朝旁边的院墙撞去,想要寻死……
顾湛呆呆地看着白侧妃,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