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四皇子逼宫那日,皇帝质问起萧无咎的身份时,他有恃无恐,似乎不怕他劫走景愈的事曝光,因为他手中有王妃的丹书铁券,上面有先帝亲笔所书:

“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

丹书铁券不止能赦免镇南王夫妇的死罪,还能赦免其子皇帝若承认萧无咎是尉迟锦的嫡子“顾渊”,就必须赦免他的死罪。

丹书铁券随王妃下落不明的事关乎重大,六皇兄也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一人而已,怕是连白侧妃与世子也不知道……

尉迟锦并不在意顺王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文素备马车,准备孝服等等。

再没人在意跪在地上的白侧妃与许氏。

当尉迟锦的轮椅被推到一辆特制的马车边时,震惊中的顺王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了轮椅的存在,忍不住问:“皇嫂,你的腿……”

尉迟锦淡淡道:“当年落水后,昏迷了好几年,能醒来已是上天垂怜。”

她说得轻描淡写,顺王自己就脑补一番,觉得皇嫂自是往鬼门关走了一遭,才会不得已将儿子托付给萧宪。

等等!

这么说,萧宪这老东西到底知不知道皇嫂还活着?!

很快,婆子们动作熟练地将轮椅搬上了这辆特制的马车,安置在专门为轮椅设计的位子上,接着又退下,扶楚明鸢上了车。

车门关闭,忽听旁边张守勤发出一声惊呼:“李惟!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抬手指着那帮忙抬棺的瘸腿门房,表情惊愕。

瘸腿的门房轻哼了一声:“我都从战场上退下来了,不能给二公子来看个门吗?”

“你……”张守勤眼角抽了抽,颤声道,“你好狠的心,竟然帮着王妃一起瞒着王爷!”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李惟曾是南疆军校尉,九年前因为腿伤,说要解甲归田,离开了南疆,彼时因为他曾是王妃的亲卫军中一员,王爷还挽留过他,但李惟婉言回拒了,说什么要含饴弄孙。

原来这姓李的竟然是来投奔王妃与二公子了!

这浑人到底何时知道王妃还活着!

李惟不说话,只是与几个王府侍卫一起小心翼翼地将镇南王的棺椁扛上了马车。

朋友,有亲疏远近之分。

王爷王妃皆是主,对他恩重如山,但亦有亲疏之分。

人各为其主,他张守勤认王爷为主,而他李惟认王妃与二公子为主。

他的良心安得很。

世子庸碌无为,偏又心胸狭隘,行事跋扈,而他们作为下属,很难与王爷直言这些,只能藏着,憋着。

自九年前,他亲眼看到一个少年把世子爷从马背上踹了下去,而世子爷命他去缉拿那少年时,他就蒙生了退意,那一次他故意疏忽,放了那少年一马怎么也没想到少年竟领了他的情,更没想到一个月后文素代王妃找上了他。

王妃说,用生不如用熟,问他可愿意来京城。

他便携家带口地来了京城,这些年去过西北,到过江南,也远赴过西南,走遍大江南北,也算不负此生了。

许氏见众人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与白侧妃的存在,小声说:“母妃,我扶您起来吧。”

她正要搀着白侧妃起身,却听马车里传来一声低喝:

“跪下。”

“白氏,你方才不是说,你要亲自在本王妃跟前‘请罪’吗?”

“那就好好跪着吧。”

尉迟锦没让许氏跪,可问题是,白侧妃跪着,许氏作为儿媳哪里敢一个人起来。

许氏一时纠结了。

尉迟锦的马车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