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次逼问你那所谓的‘故人’是谁,你又死活不肯说。”
十九年前,萧老夫人初听这仿佛戏本子似的故事,是一个字也没信。
哪怕是“遭逢家变,满门被灭”,譬如景家,要托孤,也轮不到不相干的异姓人。
可如今再咀嚼,萧老夫人才意识到老头子说的大半是实话,只除了“无亲无故”这四个字是假的。
她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即便如此,胸口还是觉得发闷,语声艰涩:
“我今天再问你一次,那‘故人’是谁?”
故人的名字在萧老夫人喉头呼之欲出,但犹有几分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萧宪慢悠悠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醒酒汤,一边用帕子擦着嘴,一边说:“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这贼老头子!!萧老夫人差点没掀桌,一张老脸都青了。
外书房里,火药味十足。
一个圆脸小丫鬟在书房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迈过了门槛,屈膝说:“老太爷,国子监的何祭酒登门来访,说跟您约好了下棋的。”
“把人先请去燕誉堂小坐。”萧宪道。
小丫鬟一溜烟地跑了。
萧老夫人却是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的旭日,心想:这才卯时三刻,哪有人大清早来扰人清静的!
只是,老头子何时与何祭酒交好了?
等等!
萧老夫人心头一亮,明白了:何祭酒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来下棋的,分明跟她一样,是来问“故人”的。
想通了一切,萧老夫人再也不想与老头子打哑谜,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那位‘故人’是不是镇南王妃?!”
她记得,何祭酒曾经是尉迟锦在国子监读书时的同窗。
尉迟锦在世时,故交满天下。
多少人曾唏嘘地感慨,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否则必能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萧宪又端起了丫鬟刚上的碧螺春,优雅品茗,去了去口中醒酒汤的苦味。
此时此刻,沉默就等于肯定。
“你……你怎么不早说!!”萧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简直要疯了。
这些年来,她明里暗里可没少给老九下绊子,给他软钉子吃。
这小子最是小心眼,最是记仇了,必是把这些年的觊觎记得清清楚楚。
她是他的养母。
俗话说,养育之恩大于天。
她本该是他与镇南王府的恩人,可现在,老九怕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萧宪斜睨了老妻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直言道:“因为你这人,藏不住事。”
“但凡让你知道的事,不出三五天,必然得透出去。”
想当年,新婚燕尔时,蜜里调油,萧宪也曾与萧老夫人说过一些秘密,不想隔天,她就把事情说给了娘家听,还半点不知错,美名其曰都是自己人。
“你……你胡说!”萧老夫人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她的嘴一向最牢靠了!
“那我们打个赌,”萧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比了下右掌,“要是你能忍五天,不把老九的身世说出去,我就当着阖家老小的面给你道歉认错。”
萧老夫人登时豪气冲天,拍案道:“好,我跟你赌了!”
五天有什么难的。
临着萧宪出门,萧老夫人忍不住拉住了他,又问了一句:“那镇南王打算何时让老九认祖归宗?”
老九可是镇南王的嫡子,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吧?
萧宪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拂开了她的手,语意不明地说:“谁知道呢。”
萧宪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