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面上画着水墨青花,和周围的风景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道不尽的诗情画意。
“你别把伞往我这边挪了,自己肩膀都快遮不住.........”身旁突然传来小声的抱怨,杏色衣衫的少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肩头。
赵矜侧头看他,满眼柔情,“遮得住的。”
身边的少年,换回了初次见面时那张秀丽的面容,身形尚且还有些模糊,因此普通凡人看不见,只有赵矜这个供奉者能够看到。
可即使是这样,也够了。
没人知道赵矜心中失而复得的欢喜,在几个月之前,身边人还只是一只连身形都维持不住的鬼影,赵矜精心呵护喂养,总算是让姜吟偶尔能够出现在人前。
他是何等的惊喜,满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生怕一觉醒来小鬼就不见了,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他激动地差点要喜极而泣了。
当初,他在赵府时是真的疯了。
直到现在,一想到那夜满地的血色,他仍然控制不住的发抖痉挛,那是他此生都不敢回想的噩梦。
他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就回了赵家,不知道怎么床前就多了很多大夫。
下人们只知道离家多年的少爷回来了,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桃花,于是满院子的奇花异草都换成了桃花树,还请了花匠仔细照顾。
可过了季节,桃花还是凋谢了。
粉白的花瓣全部枯萎的时候,赵矜也快不行了,他整日整日的呕血,抱着牌位喊“小桃花”,小桃花死了,他也快死了。
赵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眼看着儿子面如白纸,快要坚持不住了,她急得叫人快马加鞭去仙山上,花重金请了一位隐士高人出山。
赵家本就是泼天豪横,因此连他们都说是‘重金’,那可就真的不少。
几乎挪用了赵家三分之一的家产,这才请得这位高人来到赵家。
但此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一碗药便治好了赵矜的疯病,可他彼时早就心存死志,毫无生机,睁眼就要再次自尽。
却不料那高人看见了他怀里的阴牌,道他有办法,只要保存有那小鬼的一缕魂息,他就可以施法助其重塑魂身。
可他当时亲眼看见姜吟魂飞魄散,目眦尽裂,亦未能挽回。绝望之际,忽的想起他曾在小竹屋的床前折了一枝桃花,花朵虽谢了,枯枝仍被他日日贴身放在胸前。
他忙取来递给对方,谁料当真能行。
赵矜忘了自己当时是何等的又哭又笑,只觉得上苍果然还是眷顾自己的,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希望。
七天七夜的施法,再加上赵矜的指尖血日日喂养,终于助得小鬼魂魄再现。
可惜那魂息实在太过微弱了,连人身都无法化形,只能当一只旁人都看不见的阿飘,索性只要有了盼头,赵矜又有了活下去的生机。
养护了一年整,小鬼终于能够浅浅成形了,只是维持时间不长。彼时姜吟被日日关在赵府早就已经无聊透顶了,赵矜便去禀报了赵夫人想要出去游玩。
他在母亲面前长跪不起,一一的诉说清楚他在外边这些年来的经历以及他和姜吟的事情,希望得到母亲的同意。
经过了儿子疯病加垂死的日子,赵夫人早就看开了,只盼着这唯一的儿子能够开开心心,长命百岁,于是在泪眼朦胧中点头认可了两人的事。
几日后,一大众人在赵府门前出发。
又是几日后,一行人在江南靠岸,定居于一个婉约美丽的小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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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细雨微斜。
两人悠悠的走在长街上,姜吟问赵矜,“刚才那个商贩叫我夫人,你怎么不反驳啊?”
赵矜道,“本来就是啊,为什么要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