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陈伯?”
姜吟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看见陈伯的身影,他以为陈伯去街上的客栈里做活儿去了,于是就坐在檐下的台阶上等。
可他等到天都黑了,太阳都落山了,陈伯还是没有回来。
赶着牛经过他家门前的张家大哥瞥了一眼门内,随口吆喝了一句,“姜家小子,开饭没,没开饭的话去大哥家里吃一顿,你婶娘今晚炖了猪蹄子!”
姜吟忙抬头对他摆手,“不了不了,我等我爷回来。”
话音刚落,却见那张家大哥脸上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啊,啊……那你继续等吧……大哥我先走了……”
姜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他满眼茫然,不知对方为何会这般看他,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对方匆匆离开的身影,像是在避不可及什么,人虽走远了,可那大嗓子依旧从墙院外传进来。
隐隐约约是,“可怜那那姜家小子啊,老人家走得早,留下这么一个不当事的在家里,连口饭都不知道煮来吃,傻的哩……”
走了?谁走了?
每一个字姜吟都认识,可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屋檐下还挂着陈伯晒的干辣椒和玉米苞谷,院子里还种了一棵柑橘树,是姜吟被骗着买回来的歪种子,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酸,吃了还容易上火。后来姜吟就不愿意吃了,在两颗树中间绑着绳子做了个秋千,坐在上面荡来荡去,树上熟透的果子落了一地。
陈伯一边骂他败家子,一边把地上的烂果扫成一堆拿出去丢了。
姜吟那时候可怕他了,毕竟陈伯长的那么凶,整天挎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你。姜吟小时候特别羡慕对面的栓子家,栓子和满满犯错了的时候林婶子可温柔了,只会轻声细语的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做,可陈伯只会拿着扫帚跟在姜吟身后追,“一天不学好,皮痒痒了是不是?下次还敢不敢!”
院子里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模一样,连墙角的狗洞都没有变,唯独少了一个陈伯。
再也不会有人凶巴巴的对他好了。
姜吟这样想着,心中倏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来,好像人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生与死的问题如此突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有一些从前没有考虑过的事情,譬如未来,譬如远方,譬如……他以后该怎么办。
唯有看着这空荡荡的安静院落,他才如此真切的意识到,此后,他或许真的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姜吟忍不住抱头痛哭。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月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台阶,树影在泪光中破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每一片里都有一个歪曲哭泣的少年身影。
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姜吟!殿下?小殿下,你怎么了?快醒一醒……”
忽的,周围的景象一点点破灭,天光乍明。
哦,他不是小河镇的姜吟,他现在是大圣朝尊贵的小殿下,陛下宠爱的玉枝公主,他现在在距离小河镇万里之外的京城。
姜吟意识混沌的睁开眼。
眼前出现季玲琅神情着急的脸来,“姜姜,你怎么了,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泪水黏住了眼睫毛,睁眼时有轻微的刺痛感,姜吟摇了摇头才从沉沉的梦中清醒过来,他推开男人的手,“给我备马,我要回小河镇。”
“又在说梦话了,怎么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季玲琅轻笑着将姜吟的手放进被褥里盖好,“我这就唤丫鬟们进来为你梳洗,一会儿去前院用早食。”
姜吟脑袋疼的很,烦躁的拍开季玲琅的手,一下子加重了语气,“我说给本殿下备马,我要回小河镇一趟!”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