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陈儒林从胸腔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碎骂并着血沫一起喷出来,“你假传圣旨,陷害忠良草菅人命,你不得好死!”
周知璟弯下腰拿手帕慢慢擦掉靴子上的血沫,勾起唇角冷冷嘲讽,“你算什么忠良?本官既抓了你,自是掌握了证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构陷朝廷命官……”
“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知璟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只是这笑声配合阴暗潮湿的诏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他歪着头认真地看着陈儒林,轻轻唤了他一声“叔父”。
陈儒林被这声叔父惊住了,青年的脸庞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和记忆中某个久远的人影在一瞬间重合,分明他们长得不太像,两个人性格气质都是千差万别,可这一刻他还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是你……你是……”
“没想到吧,当初我父亲视你为亲兄弟,提携你,你却为了权势与人陷害他,你踏着他的尸骨往上爬,你可曾想过报应?”
陈儒林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方才的惊愕褪去,马上恢复了往日的老谋深算。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的事老夫也挺遗憾,这些年老夫也一直在搜寻证据试图为你父亲翻案,奈何时日已久,一直没找到证据。”
“贤侄还活着便好,这些年老夫也没少打听你们姐弟的下落……”
“你少贼喊捉贼。”周知璟怒喝一声打断他,“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他想从这个人面上看到一丝丝忏悔,一丝丝愧疚,很遗憾,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道貌岸然和虚伪,以及一丝没有斩草除根的遗憾。
“贤侄,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吧?”
陈儒林一口一个贤侄,听在周知璟耳边觉得讽刺至极,陈儒林的态度宛如一把尖刀刺在他的胸口,刺得他鲜血淋漓。他突然觉得这十几年的忍辱负重,这十几年为复仇所困的梦魇像个笑话,迟来的复仇有什么意义?他爹娘已经成了一抔黄土,阿姐下落不明,罪魁祸首逍遥自在十几年,哪怕他宰了他又有什么用?谁来弥补他的家破人亡,谁把他爹娘还给他。何况陈儒林已近五旬,享受过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受过江南温柔乡,便是死了也值了。
周知璟眼角发红,状若疯癫般笑了起来,“误会?我要让你一家三十六口为我爹娘陪葬!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妻儿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这个疯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周知璟终于满意地从陈儒林眼底看到了恐惧,他拿起火中烧得发烫的铁具,朝着狱卒道,“将陈公子请上来。”
他蹲下身,靠近陈儒林,语气轻柔,说出去的话却让陈儒林浑身发寒,“诏狱五刑,不管你尝过的,还是没尝过的,今儿个我都让你的宝贝儿子尝个遍。”
正在此时,蔺知从外面走进来,在周知璟耳边低语几句。
周知璟脸色微变,蔺知仍不知死活地用他以为很小实际上并不小的声音提醒,“头儿你赶紧进宫吧,刘公公是带着皇爷口谕来的。”
陈儒林低声笑了起来,显然从这变故中看出了什么。
“不去。”
周知璟扭头看了陈儒林一眼,一脚踹向他,“我先解决了你,再向皇爷告罪。”
陈儒林疼得瘫软在地,他从周知璟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杀意,他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已经疯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周知璟吼,每说一句话胸腔里就一阵痛意,“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就算要定罪,也得刑部大理寺会审,皇爷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