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平静地问：“你不去吗？”

“董方明，震中就在我们村，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董方明瞪着眼睛，很快说服了自己，“你懂不懂啊，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学农业去做什么，救庄稼吗。我们这种人去还不是添乱，又帮不上忙，捐点钱不就好了。”

余英点点头，道：“让开吧。”

她还要回去整理东西。

董方明看着她单薄的身形，觉得有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不理解地说：“你去了又能做什么，何必逞这个英雄？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你不会因此出名，人生也不会因此转折，待在家里不好吗？”

“事都还没做，为什么就要权衡它的利弊？”余英反问道。

“而且我们是去救命的，只要我多拿起一块石头，每一个志愿者都多拿起一块石头，就会有更多的人得救。”

“我不是要靠这件事名声大噪，只是顺从本心，对得起自己而已。”

她与他擦肩而过。

没想到，周岱川晚上也去宿舍找她。

他担忧地问：“你已经报名了吗，一定要去？”

“对，晚上十二点出发。你也是来劝我的？”

余英没准备多少东西，只有一个背包：“你也觉得女人就该像个菟丝花，要不养着看，要不带在家里晒太阳？”

周岱川没答，塞给她一个通讯器。

“我没赶上第一拨，会比你晚半天到。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要是遇到危险就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去找你。”

他笑了，可惜夜色太浓，路灯也不算明亮。

“余英，照顾好自己。”

第十三章

周岱川向她敬了个礼就离开了。

余英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等坐上前往灾区的车，车子缓缓从校门驶出，她才看见路边占满了了人。

有老师，有学生，也有s市的市民。

他们每个人都敬了标准的礼，目送他们离开。

越接近震中，路面状况越差。最后他们只能被迫下车，徒步行进。

余英放下车帘，心情复杂。

从那里离开时，她确实没想过要再回来。

哪想到再回来竟是因为这种事。

到村里时，天已经要亮了。

余英站在原地，发现自己已经认不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天上还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落在地上溅起厚厚的灰尘，又被后来的雨盖下去，混在一起。

整个村庄被夷为平地，人们在破砖破瓦、泥浆中穿梭，身上粘着血，脸上全是泪。

似乎有人在哭，又好像所有人都在哭。

“别愣着了，都去帮忙！”

他们这才找回身体的知觉，提线木偶般加入救援。

余英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那天的情景。

她机械地搬开一块又一块石板，到后来已经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悲伤，像是被世界隔离在外。

又救出一个人后，余英被人喊到一旁休息。

她刚坐下，就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你好，请问幸存者都集中在哪？”

余英抬头，眼前的人居然是董方明。

董方明眼眶瞬间红了：“你，你看见我妈了吗？”

“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接，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回村了。你有看见她吗，她还好吗？”

“没看见，你去那边问问吧。”她指了个方向，董方明跑过去，不一会又回来了。

“余英，你帮我找找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