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枪藏在油箱盖里还会开,更没法解释他是怎么单枪匹马干掉王长亮。
车祸现场的弹壳、刀上的血迹还有王长亮的尸体都会成为指认他的铁证。
随便拿出一样来余醉就会立刻知道他早已经恢复记忆。
那不全完了吗!
他费劲千辛万苦隐藏得这么好,都功亏一篑了!
陈乐酩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有自己的私心。
一是不想王长亮三个字再出现在哥哥的生命中,他想让这个人在余醉的记忆中永远消失。
糟心人糟心事由他来处理就好,哥哥只负责开心快乐。
再就是,他不想哥哥看到那样的自己。
那么凶残、那么狠毒、那么冷酷,和他平时善良天真单纯无辜的人设大相径庭。
哥哥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故态复萌,又变坏了?
失去记忆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自杀未遂无疑是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想摒弃过去和哥哥重新开始,把那两年痛苦的回忆永远封存,谁都不要再提及。
然而隐藏在这些情绪之下的,还有一层深埋心底的恐惧。
他恐惧过去,恐惧真相,恐惧和哥哥摊牌。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看到哥哥跪在暴雪的海边,抱着一堆残缺的尸块。
“什么样的弟弟会用自己的尸体来回报把自己养大成人的哥哥呢?”
这句话是囚禁他的终身监狱。
掌心下抽动的肌肉慢慢平缓,紧随而来的却是潮湿的汗。
余醉手在被子里把弟弟的裤腿掀开,才发现他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了,两条腿正无意识地发抖。
再这样下去非给人吓得惊厥不可。
“行了,好好的孩子给我吓成这样。”
他侧过身挡住霍深和靳寒,站在弟弟面前,捧住那张苍白的脸。
“别怕,他们没有恶意。“
“我先和你说下当天的情形。”
“汪阳把我们拉上直升机后不久,车就炸了,那一整条路段都被炸得焦黑,又被大雪埋了,现场怎么样我们还没去看,怕再发生二次爆炸,已经把山封了。”
言外之意
车炸了,路埋了,不管你做过什么我们都没有证据了,你可以尽情地胡编乱造了。
陈乐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靳寒和霍深比他还不敢置信。
“这就完了?”霍深用跑船的黑话问他。
余醉回的也是黑话,“不然呢?”
霍深:“他不懂事,你也不懂?”
余醉皱眉,“我没觉得他不懂事。”
刚拼了命救下哥哥的孩子,应该被奖励而不是问责。
靳寒无奈地摇摇头,“你可真能惯。”
“都伤成这样了。”余醉说。
霍深:“那罪你也自己受。”
“他没让我受过罪。”
余醉一把拉开病房门,三个摞成一排的脑袋哗啦一下涌进来。
汪阳尴尬假笑:“都在呢啊。”
又偷偷捅咕余醉:“怎么样,没给吓哭吧。”
完全不关心审讯的结果,只在乎他们小少爷的精神状态。
余醉说没哭,但快尿了。
“哎呦。”汪阳心疼得不行,“刚醒过来缓缓再审啊。”
他赶紧过去把陈乐酩从被窝里拔出来,抱在怀里呼噜呼噜脑袋。
裴溪洄对靳寒使了个眼色:我就说没戏吧,他舍不得。
接下来陈乐酩三言两语就把昨晚的事给糊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