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苗人生性偏执的多,而纯良无争的少。这样的族民生存在一起,便易生龃龉。故而荆苗中间有几十年,便学着邻国孟氏,捡起那套礼义来化民。

结果,长久的性格压抑,反而会引得更大的灾祸,便废止了。

还不如顺己心意。

乌蚩,摸着怀中的瓷瓶,心道,早晚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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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赐婚的旨意下达后,林凝素便少了一桩心事。但林氏一族却又多了一桩心事,因为圣上虽然秘密查明了陈云所述的真相,却丝毫没有责怪林砚的意思,而是将此事压了下来,当作没发生过。

阮家从始至终不知被圣上疑心过,如今又被圣上指了婚。从此,就算是阮柱国再想夹在各势力中间做老好人,也是不能的。

阮家,已经和林砚画了等号。

但林家的位置便尴尬了,在孟桓和林砚之间,不知来去。

孟桓有一众朝臣的支持,和十数年的根基。而林砚,手里握着阮柱国这张大牌。

林氏,实在是很难抉择。

而且,这件事过后,圣上也再没招了林业笙去。根本也猜不透这老头子的心思。

父亲忧愁着,连带着林凝素也不踏实。

虽说她隐隐觉得,林砚那日的承诺,应该不是诓骗她的。但如今,如果父亲若仍是支持孟桓,难保不走上前世的老路。

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朝中见风使舵的人不少,但总有愿意一条道走到黑跟着孟桓的。光是那些老臣,便是第一个不同意林砚登基。

一是因为林砚母族的身份,二是因为不愿让自己十数年的投入付之东流。

和这些老臣对抗,也难。

林砚和孟桓两方如今势均力敌,单看林家向哪边倾斜。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圣旨下达后的第四日。

下朝之后,林砚邀了林业笙去府中小聚。

林相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若是晚归,便会差人回来通报一声,以免夫人和家人担忧。但今日,林业笙直到日落西山才归来。

林凝素见父亲神色凝重,便知道一定与如今的朝中局势有关。

“平陵王唤了您去?”林凝素心下忧虑,连忙询问。

“他说了什么?”

林业笙轻叹了一声,随后道:“你哥哥说,他早知太子殿下心性,寒毒一事,他从未放在心上过。”

林凝素怔了一瞬。

“他还说,林家不论作何选择,日后他都会在朝中为林氏留下一席之地。”

林业笙前些日子还言,林凝素没有哥哥,如今却又认了林砚这个“儿子”。

林凝素知道,父亲是信了林砚。可能假以时日,父亲也会助林砚一臂之力。

她前些日子的话,林砚都听了进去吗?她重生以来日夜担忧的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了地,实现得如此顺利。

以这样的方式卸下了重担,她既意外,又像是在梦中一般。

她有父母,有亲族,有可以相濡一生的恋人,还有前世未曾珍惜的兄妹之情。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林凝素弯起一个笑容,对林业笙说道:“父亲,如今不必再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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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人再次西犯,眼瞧着阮柱国月末便又要出征。所以林砚和阮清的定亲之礼,实在是不能拖到阮柱国回来之后。

这一去,过了年关都不一定能回来。

早办早安心。

说是定亲之礼,却是以送阮柱国出征的名头办的,所以圣上会亲临,又邀了许多朝臣和世家女眷。因着孟国的定亲礼多是在女子家族举行,故而阮家的帖子,提早了好几日便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