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成想,林凝素被引到了东宫后园的小宴厅方向,她还没及走近,便听闻内中欢声笑语不断。

宴厅之内布置得别致,四面取景,有假山花木,四季不败。虽说是清风习习,可烈酒的厚重气息还是将林凝素狠呛着了。

确实是在喝酒没错,但一点都不闷。

几个东宫门客席地而坐,椽笔挥墨,在巨幅纸张上泼洒。两个近两年有名的词客高举酒樽,一老一少互举酒杯,口中还不时念叨着几句酸诗。

而孟桓正站在众人之间,低声地笑。等那两位词客说罢,他立刻便能接上一句。

“妙!妙!”

林凝素闭了闭眼,偌大个宴厅,恐怕就只有她一个是清醒的。

虽然知道这人不是做皇帝的料,但看见这一幕,她的怒火还是腾然生起。

好歹现如今林氏和太子一脉还没分开,这人难道就半点都不思虑吗?

大约过了半刻钟,孟桓终于发觉厅前站了个绯色人影。

“小丫头来了?”孟桓立马推开一左一右两个醉醺醺的词客,向厅门方向招手,“过来。”

林凝素没动,而是看着众人,道:“我有正事要说与你听。”

孟桓笑了,方才软瘫如泥的身形立刻稳了不少,都要让人以为他没醉。

见林凝素不肯靠近,他便自行上前去,在距离人两步远时顿住脚步。

“便在此说,这些个文人,也不必避讳。”

原来孟桓也知道这些文人墨客百无一用。

“最近的风声,别告诉我你半点都没听到。”林凝素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开口。

“听见了又如何,老师与平陵王父子情深,又有父皇的意思,不是皆大欢喜吗?”孟桓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话的意思,倒好似埋怨一般,但林凝素瞧孟桓可高兴得很。

“你是在怀疑父亲?”林凝素的声音高了几个声调。

“父亲替你为林砚下毒,替你多年筹谋,却落得这样一句讽刺吗?”

上一世,就算最后的胜算微乎其微,父亲也没有放弃过要扶持孟桓的念头。

孟桓身后的一众人依旧饮酒作乐,没人顾得上二人谈话的内容。

听见“下毒”二字,孟桓没有太惊讶。自并州时,他便知道这小姑娘与从前大为不同了。

他替自己又斟了一杯,哼道:“是,下了毒,哪还有选择呢。”林砚和林业笙的关系,怎么也修不回去了。

孟桓弯起一个和煦的笑,轻作一揖:“别恼,是我说错了话,改日作诗给你赔罪。”

而后,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替我告诉老师,陈云现在仍在大牢之中,但我寻到了他的家人。他会翻供,吐出实话来。”

“一旦牵出了口子,阮柱国与国师一事,自然也能水落石出。”

林凝素心下一惊,陈云自私放了叛贼吕宫之后,便被捉拿,由皇帝亲自审问,密而不宣。

之后,皇帝便疑心了孟桓。

现在,陈云是林砚的人,若要他道出林砚的所作所为….

老皇帝便能知道,这一切都是林砚所做,包括阮柱国当街对国师不敬一事。

如此,能打消皇帝对阮家的疑心。

她抬眼,打量着孟桓。这人的衣襟早已经打湿,像是在酒缸里泡过一般。面容是鲜活的,浑身上下却透着死气,就靠着一口佳酿,一篇诗文吊着一般。

虽整日饮酒作乐,但也不算太傻,她心道。

她知道孟桓做此事之前的料想。

这人觉得,等陈云道出一切真相之后。皇帝知道吕宫是林砚放走的,也知道林砚陷害了孟桓和阮柱国。到那时,老皇帝便会厌弃林砚,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