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天色尚早,如今一番折腾,天色也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内殿的窗户只能瞧见宫宇内的景象,就算有外人来,也是看不见的。
但林凝素耳朵还好使,她能听见外头有隐隐的兵戈收整动静。
该是禁卫军。
她想去殿前瞧瞧,却被守在内殿门前的两个小宫娥拦住去路。
“姑娘,陛下吩咐过,无论待会外头有什么变故,您都不能出去。”小宫娥跪在她面前,露出哀求的目光。
“外面到底如何了?”林凝素语气急切,“不许瞒我。”
小宫娥眼中蓄泪,摇了摇头。
看来真是林砚。
可光是靠着大巫,对付那样多的畿辅军,也不是件容易事。
他去哪找兵马。
几案前的灯漏滴滴答答地响着,弦月逐渐爬上枝头。禁军已经离开了,明镜殿外一片静悄悄的。
她担忧着林家,一心想回去。
“让我出去!”
这次阻拦她的,不是只是小宫娥,还有两个侍卫。
“姑娘有所不知,如今宫城外乱得很,姑娘若是回林府,只怕半途会遭遇不测。”
“我待在这,就安全了吗?”林凝素见侍卫不为所动,只能回到殿内。
她这是气话,若是明镜殿也不安全,皇位也该换人了。
内殿炭火旺,又太安静,林凝素伏在软榻上,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各种往事纷沓入梦,眉心紧皱,背脊也发了薄薄的一层汗。
夜半,林凝素猛然惊醒。面前的烛火已经燃了大半,点点烛泪流在金台盏上,融化又干涸凝固。
她缓缓起身,目光掠过内殿门前,却看见原本守在那的两个侍卫仰倒在地,没有了生息。而两位小宫娥则跪在原处,垂眸流泪,似是不敢发出声响。
怎么….
扭头望向里侧,灯火幽暗之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林凝素愣住,随后她拽着锦被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是…林砚。
内偏殿不小,里侧的小阁被玉帘隐约遮掩着,让那人影也平添了几丝迷离昏恍。玉色的指节捏着玄黄的卷轴,因着垂眼的缘故,瞧不清神色。
月银的衣衫上染着血,零星的蹭在面颊上。这人双膝上还横着一柄剑,剑锋流淌着暗红的浊液,啪嗒在地。
林砚是不佩任何武器的,他习惯将敌人的夺来,还之彼身。
她刚好认得,这是孟桓的象王剑。
脑中霎时间空了一瞬,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无数种后果涌入脑海,林凝素面色发白。
许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那小阁中的人抬起头。
冰冷的视线如同淬了毒汁,轻轻舔舐在身。林砚将手中之物随意地扔在旁边的几案上,卷轴散乱,半挂在地。
原来是那道封后诏书。
二人都没开口,就这样互相打量着。
林凝素实在不知怎么办,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噩梦没醒,想接着睡去。也就不用面对了。
前几日去宗牢,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
父亲,母亲还有林家上下。
她眼前一阵眩晕,靠着背后的软枕头才不至摔在榻下。
林砚…怎么可能,她还是不愿相信。
“醒了?”林砚的声线哑得厉害,“门口那二人倒是走得识趣,没吵着你。”
林凝素攥紧衣角,又朝榻内缩了缩。而后,她见林砚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犹豫片刻后,她软着手脚,挪腾到离这人半丈的距离处。
可能是自宗牢出来后便直接起了事,林砚甚至还不及换件衣衫。发冠早被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