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转身去拿自己的大氅。
窗子下面是条深巷,光色晦暗,下面有人在说话。
“什么狗屁北辰王,一个毛头?小痞子,听说连寒门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一个乞丐泥腿子出身。还不是运气好,如果不是跟对了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挖粪呢。”
有赞誉就?会?有诋毁。
异姓王陆麟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带领大周走?出三年战乱,赞他勇猛,封其为大周战神?的有,说他是罗刹转世,功高?盖主的也有。
羡慕他位高?权重的有,嫉妒他出生卑微却与自己命运迥然?的也有。
大抵是因为这?份出身,所以?让巷中的人自认为与陆麟城有了一点同质之处,便对其更多了几分妒念。
“那泥腿子出身,贱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真以?为自己当上什么异姓王就?是个人了,听说他爹娘亲戚都死绝了,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个,这?么贱的命是怎么活下来的……”
二楼不高?,苏甄儿能清楚听到这?二流子的话。
那二流子满脸横色,显然?是喝高?了,身边还倒了几个空酒缸子。
苏甄儿偏头?看向?陆麟城。
男人站在她身边,抬头?望着雨雪,表情平静无波,甚至还与她道:“风大,关窗吧,别吹病了。”
苏甄儿一言不发地转身,拿起桌上茶盏,走?到窗边。
那二流子还在说。
“唰!”
“啊!”
“谁啊!”二流子被热茶水浇懵了,一边骂一边抬头?,看到窗边迎风立着一位美人。
美人脸上带着笑,却是在跟身旁容貌俊美的男子说话,“我不小心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
陆麟城视线下移,落到苏甄儿脸上。
少?女杏眸委屈,可下手却又准又狠。
窗外的细雪飞进来,扰乱了陆麟城的视线,也扰乱了他的神?思。
那年冬日,他躺在难民营里,不吃不喝,毫无求生之志,瘦骨嶙峋,不似活人。
“姑娘,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不吃不喝,像是要把自己饿死。”
“一个人怎么会?想?把自己饿死?”少?女柔软的声?音穿过散发着古怪异味的帐子,不甚清晰的传入耳中。
一阵芙蓉香逼近,他勉强睁眼,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的少?女。戴着面纱,露出一双盈盈杏眸。
“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她垂目问他。
“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少?年眸色混沌,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帐子里多是被救助过来的流民,他们如同动物一般努力迁徙,吃好喝好,只为了活命。
可现在,这?里躺着一个人问,为什么要活着。
少?年身上有很多陈旧伤口,还有一些新的伤口,他不似姑苏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过来的。逃了一路,突然?便丧失了信念。
那双眼中沉浸着的,是满满的死气。
少?女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温热的粥直接被她从身旁妇人手中夺过来,泼到了他脸上。
“为什么不活?你凭什么不活?我父兄在前线打仗,就?为了保护你们,你凭什么要死!”
少?女发了一通脾气,突然?自己落了泪。
身旁丫鬟过来劝她,少?年眨了眨眼,粥汤进了眼。
一块帕子伸过来,替他擦了擦脸,柔软的芙蓉香,丝绸的触感,停在他眼旁。
少?女的眼睛还红着,眼睫颤栗,豆大的泪珠砸在他眼下。
“我希望你活着。”
这?样她父兄的努力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