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最好的伙伴。
宣赢老家在一个经济条件相对落后的小城,这是一座一家长短够百家来嚼的小城市,他们祖辈生活在这里,城市里有无数条相似的道路,其中一条济民街,是宣文林一家人的安身之处。
济民街的徐家姑娘年少出走,对父母不管不顾许多年,灰头土脸地回来时身边带了个半大的男孩子。
周围的孩子学舌最是快,只因男孩父不详,背地里都喊他野种。
男孩比宣家兄弟都要小,长得却很壮,周围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宣赢跟宣勤不管别人如何说三道四,也不挑年纪,没事就带着他玩,亲亲热热地管他叫小胖哥。
城边有一条野湖,常有人去那里钓鱼,那条野湖无人照管,只立了一块破旧的牌子以作警示,一到汛期,家中大人耳提面命,不许家中小崽子们靠近半分。
宣赢跟宣勤自是也被父母多番警告,吓唬他们掉下去就没命了,兄弟俩乖乖听话,平日一下放学就直接回家。
那天很不巧的是宣勤有一道难题不会,留在学校攻克难关,宣赢坐不住,况且平时他们也有不一起回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多想,便先走了。
也是那天,小胖哥被老师留校辅导,宣勤便跟他碰在了一起。
暴雨悄然来临,顷刻间天地失色,宣文林久不见宣勤回家,电话询问老师,老师却说孩子早就离校了。
因为地方小,街坊四邻都相识,即便不回家,随便找个脸熟的邻居也能蹭上一顿饭,所以宣家兄弟以及周围的小学生很少有家长亲自去接,听完老师的话,宣文林以为宣勤可能去了谁家避雨。
半个小时后,雨小了,宣勤仍未归家,宣文林气哼哼地说,回来必定给这小兔崽子好看,一边骂一边抄上雨伞出门去寻了。
死亡对幼时的宣赢来讲很陌生,做作业时他只是担忧宣勤回来真挨揍了又要哭,哭了还得他来哄,后来一想哄宣勤这套业务早就熟练了,顺手的事,但是那天直到作业做完,赵林雁催他睡觉宣文林也没回来。
半夜时分,他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震醒,吓的他连忙拉开窗帘去瞧。
院子里有好多人,因下过一场暴雨,湿气在深夜里更显浓重,整个院子跟要末日了似的雾蒙蒙一片。
宣赢下床走到门口,见奶奶瘫坐在门槛上,老泪纵横,一边哭,一边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往外咕哝,他好奇地踏出门槛,终于看清院内场景。
人群的最中间的是一张担架,上面有人,但盖着白布,什么都看不到,徐家姑娘跟小胖哥在地下跪着,宣勤也在跪着,赵林雁扑在地上,双手紧抓那张白布之下的手,厉声嘶吼,犹如女鬼。
宣赢疑惑,这是哭谁呢?
冰棺运来时宣家在街坊的帮助下已经布置好了灵堂,宣赢才知道,赵林雁哭的是宣文林,他以后就跟小胖哥一样,没爸爸了。
起因是贪玩,夏日闷热,小胖哥跟宣勤放学回家途中拐弯去了野湖沟,他们记得大人叮嘱,没敢往深了走,雨一下,湖水猛涨,他们连扑带跑,费劲力气也只能跑到那块大石头上。
宣文林外出寻子时恰好碰见了偶遇宣勤的邻居,那人刚刚下班,说见孩子往城湾方向去了,话音一落,那人一叫,说坏了,不会去野湖玩儿去了吧。
两人一起去了野湖,一眼就看到在大石头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宣文林还没跑到跟前,小胖哥由于支撑太久,脚下脱力瞬间滑了下去。
眼看着湖水湍急,眨眼就看不到小胖子的身影,宣文林跟邻居把宣勤弄上岸,宣文林立刻又想回去救另外一个孩子。
邻居一把拦下:“文林,报警吧,水这么急,他家也没人,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