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地下的玻璃碴在沉默里闪烁着细碎的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晦暗。

宣赢看着这一切,心头的烦躁一下子消退了很多,他隐隐得意,不再过多纠缠,本欲挥挥衣袖转身就走,抬脚之际发觉自己还被杨如晤禁锢在怀中。

胸口方向,杨如晤手从他身后横过来,把他按的死紧。

这个姿势异常亲密,杨如晤胸膛宽厚,体温浓郁,但这姿势放在他们身上就显得甚是难以描述。

宣赢费力扭头看过去,见杨如晤一双眼睛毫无遮挡,睫毛纤密,正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一种莫名的狼狈将刚才的得意取而代之,宣赢心脏无规律地跳起来,他死死咬着牙齿,掰住杨如晤大拇指用力一撬,从他怀里脱身,如同人赃俱获的毛贼,急匆匆地摔门走了。

白日阳光灿烂,晚上竟然又起了雾,欢喜园周遭灯影浑浊,远看似是一栋栋鬼宅。

身后的脚步声依然熟悉也依然明显,宣赢不肯回头,努力呼吸雾霾,几次之后就被呛的上不来气。

宣赢有一部分性格承袭了沈家人的特点,在不发病的时间里,大多他都波澜不惊,饶是此刻心脏跳的飞快,耳里一阵阵窸窣的幻听,他仍然背脊笔直,拿着股舍我其谁的劲儿,大步地往别墅大门走。

在踏出大门口的那一刻,宣赢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涌入呼吸道,刺痛辛辣的感觉猛然灌进了胸口。

这口气在胸腔里撞来撞去,心脏瞬间更难受了。

由内而发的寒冷从头顶开始向下蔓延,宣赢钉在原地,恍惚间感到自己全身血液停止了流动,然后它们像石榴冰沙一样变得颗粒粗大,再往后形成了冰碴,最后变成了一株巨大的血色珊瑚,生硬地架在他的身体里。

这种滋味太熟悉了。

背后的脚步声也停在了不远处,宣赢知道,那是杨如晤,他在背后看着自己。

宣赢一边安抚自己千万别在杨如晤跟前丢人,一边去摸衣兜,柔软的小灰被主人抓在手里,奈何宣赢手抖,刚掏出来,就掉在了地下。

弯腰捡起,如此简单的动作现在的宣赢根本做不到,他盯着地下的小灰,眼神绝望到像是丢失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宣赢?”脚步声不疾不徐地接近,杨如晤的眼镜在纷乱下被踩坏,加之夜间雾气浓重,他只模糊地看到宣赢像是猛然撞上一道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结界,浑身紧绷,却又似摇摇欲坠,“你怎么了?”

那种秘密即将被‘仇人’知晓的难堪顿时笼罩住宣赢,他心理不慌择路,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反复调整几次呼吸,窒息感反而愈发强烈,宣赢额头浮上一层冷汗,他先是尝试着动了下脚趾,没有知觉,在他试图抬起脚时,脑海里轰然响起一声撕裂的巨响。

霎那间,架在身体里的那颗血色珊瑚断裂,失重感随即来临,地在上,天在下,世界颠倒。

宣赢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失重的空间。

神思消散的前,宣赢难得清明一秒,心道又丢脸丢到贺家了,不过仍有一点庆幸,好在杨如晤不姓贺,没有与贺家人亢壑一气,好在只有杨如晤一个人在,丢人也尽数丢给这一个人了。

他甚至还想竭尽全力来喊一声,杨如晤,这下你能尽情地笑话我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一双紧实的手臂及时将他接住。成年男子毫不就力的重量完全砸进杨如晤臂弯,也是同一刻,杨如晤听见宣赢喉间发出一声隐忍的哽咽。

新春的寒冷仍在,福熙路1818号别墅区的明灯逐渐刺破浓雾,宣赢微阖双眼歪头在杨如晤的臂弯,那道杨如晤误以为是床笫情趣的红痕也被他尽收眼底。

心跳的怪声在耳朵里扩大了无数倍,宣赢呼吸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