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耳细听几秒,然后推门进去。
安静下来的四月樱处处透着淡雅之意,祝词向某一处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冰桶端到杨如晤跟前。
杨如晤一脸平静,把两只手放进去揉搓:“那三个呢?”
祝词回道:“证词已经没问题了。”
冰块在冰桶内咔咔作响,杨如晤甩了甩手,上下翻动,顿住,解开腕间手表扔了进去:“你来办,不难吧?”
“不难。”祝词说,“公家饭,便宜他们了。”
杨如晤往角落里瞥了眼,推门径直往外走:“找人送他们去医院。”
祝词应下,出了门与老萧交代一番,见杨如晤正要走出大门,转而犹豫片刻,连忙跟上去。
“杨律,您还是留一会儿吧,”祝词看看楼上反向,劝道,“我担心梁律一个人应付不来。”
梁东亭,勉强算杨如晤的同门师兄,二人曾在同一律所共事过,并且杨如晤师父对此人评价颇高。
梁东亭其人四十出头年纪,但一头乌发早早就变成了白色,原先主做民商诉讼,当年杨如晤凭借齐秉贞一案名声大噪时,梁东亭曾忧心忡忡地提点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杨如晤不以为然,并还了他四个字:过刚易折。
其实哪行哪业不乏耿直之人,律师这一行业格外能突出一个人的秉性,有的为求正义敢骂天骂地骂政府,有的为了各方周全舍得身外之物,两者虽然态度不同,但目标相同,皆是为国也为民。
梁东亭属于后者。
事实证明,梁东亭的确担得起刚直二字,可他的刚直里还有一点令他人难以理解的纯善。
早年间梁东亭不止一次倒贴钱打官司,不过看人下菜碟这事儿哪里都会有,若是家属对判决结果满意那梁东亭便能得到一声谢谢,若是不满意,家属还要在他身上讨回公道。
我看你就是没尽心尽力,怎么办吧,我没钱赔,类似以上言辞,比比皆是。
按说梁东亭入行十余载,经手的案件且不论大小也应当教会他这世界不止非黑即白,偏他怎么也学不会,依然发散纯良之心,导致这么多年一直被划分在‘底层律师’的行列里。
梁东亭自知能力有限,且不会阿谀奉承,因在律所地位并不算高,接手的案子也算不得太要紧,但他依然一颗赤子之心,阅起案卷来恨不得逐字分析,生怕漏掉一丝一豪。
不少人劝诫梁东亭,竭尽全力就好,实在没必要这样做,你是律师,又不是圣母,何苦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