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毕竟只与阴山琉玉接触过寥寥数次,那些凭着记忆描摹的画像,并不一定有十成十的准确性?。
而且这言辞举止,与他记忆中的阴山琉玉南辕北辙,简直就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乡野村妇。
他打断了少女的絮叨:
“方才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谁?小梅吗?”少女抬起头?,看了眼月娘离开的方向,“你打听小梅做什么……要打听也可以,十枚灵株,我就告诉你。”
燕无恕眯了眯眼。
他丢给?少女十枚灵株。
少女惊喜接过,笑眯眯答:
“小梅是太平城中雪芙阁的跑堂,平日帮忙送送店里的胭脂水粉……她也是郎君认识的人??”
燕无恕没?回话,摊开的手指勾了勾。
“胭脂水粉给?我看看。”
琉玉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
上面刻了雪芙阁的标志,正是用?来敷在?易容蝉纸上的胭脂。
因为?易容蝉纸需每日更换,加上天热汗多,胭脂用?得比琉玉想象得要快,所以才让月娘顺路买了带进?来。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了遮掩。
即便燕无恕追查下?去,发?现雪芙阁没?有小梅这个人?也无妨,琉玉自会装得一问三?不知。
她买胭脂是真?的,卖东西的人?身份有问题,关?她一个无辜买家什么事?
燕无恕握着胭脂盒翻来覆去检查,琉玉的视线落在?那只手上。
指骨粗大,手背依稀有些陈旧伤痕。
前世,就是这双手将剑端送入她心下?半寸。
法家之术,刑名剑诀,剑气纵横于肺腑,痛到极致时能直透脑髓。
他若就此罢休,这条命她不急着现在?就取。
他若非得深究下?去,那琉玉也不介意今夜就让他命绝于此,保证会比前世被她咬断喉管时更痛苦。
琉玉挪开视线,举起燕无恕递给?她的那十枚灵株,对着月光轻轻吹了口气。
灵株发?出一声清响。
燕无恕缓缓抬眸,望向琉玉。
明明没?有任何不合逻辑的举止,就连这一盒廉价胭脂都?没?有丝毫破绽,但当他凝眸审视眼前少女时,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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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世的燕无恕,很容易能领会到这其中微妙的矛盾。
因为?她没?有怯意。
虽然燕无恕只不过是世族身边听命行事的打手随从,但到底行走于豪门华宗之间,平民百姓视他,如他视仙京贵人?。
下?等人?对上等人?那种骨子里的怯,是藏不住的。
不管琉玉再会伪装,这种怯意她装不出来。
就像前世改头?换面、身居高位的燕无恕,也始终没?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真?正的世族子弟。
不过现在?,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燕无恕还没?有那么老辣。
他将胭脂递还给?琉玉。
“你可以走了。”
琉玉眨眨眼:“那招人?的事……”
“不招。”
琉玉故作遗憾,拿着胭脂朝庄园里走。
“阴山琉玉。”
身后?又响起燕无恕阴魂不散的声音,琉玉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头?时,面上的每一分疑惑神态都?恰到好处。
不知何时,燕无恕戴上了能分辨易容幻术的琉璃镜片,正立在?夜色中幽幽注视着她: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琉玉毫无躲避。
“我叫明瑰,玫瑰的那个瑰……郎君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