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血和死亡家常便饭,钞票一沓沓,塞满柜子,晚上关上,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打开,睡梦里,一枪轰了脑袋,你都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从此一了百了。

睡过山地、沼泽、蚊虫叮咬的树林,枕着树桩,叶片上森森的水滴进脖颈,半夜醒来,看到异国的月亮即便全世界真的共用一个月亮,照往这里的月光,也一定分外森冷。

那个时候,多希望一睁眼,就看到他的心爱的姑娘。

偷偷的,只来会他,赤着足,拎着鞋子,唯恐发出半点声响,穿过阴冷的河岸,穿过黑暗的密林,只为他来,眼睛里只有他,看到他时,眼波温柔的如同溶进月光。

他一定起身迎接她,和她热烈的接吻,抚摸她柔软的长发,身在地狱,亲吻天堂。

他抬头看木代,隔着火光,她的发丝好像都镀着金光。

梦里的姑娘。

木代继续在沙地上写:那你的朋友们呢?

那你的朋友们呢?

罗韧盯着那行字看,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仿佛回到了那个林子里薄雾蒙蒙的早上,他一个人收拾好装备,推开了门,忽然愣住。

他们都在,起的都比他早,好像昨晚他安排的那场酒,根本没有灌倒他们一样。

他们扛着家伙,看着他笑,对他说。

“罗,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青木唱歌的那一段,不是我原创,基本都是来自日本的枕歌。青木的歌其实是把以下的日本各地传唱的枕歌杂糅了一下……

今晚枕一宿丝绸枕头,明天出海就枕波浪了。(渔夫之歌)

枕头啊枕头,什么也不要说啊,那个可爱的人和我的关系,对谁都不要说啊。(冲绳德之岛的水手的枕歌)

我问枕头我睡了还是没睡,枕头说话了,说你睡了。(枕歌,不祥)

☆、第②〇章

第二天一早,木代被船上的走动声吵醒,艰难睁开眼睛,先伸一个懒腰,嘴里呢喃:“好早啊……”

心里一个激灵,陡然间睡意全无:她能讲话了?

果然,尝试着做了下吞咽的动作,喉咙不疼了。

这辈子都没觉得能自如讲话是这么让人开心的事。

第一反应就是想叫醒炎红砂,转念一想又忍住:红砂因为叔叔的事,难受劲儿还没过,自己就别在她面前欢欢喜喜的叽叽喳喳了吧。

穿好衣服洗漱了出来,头一个遇到一万三,木代喜滋滋拦住他:“一万三?”

一万三斜她一眼:“干嘛?”

“我有什么不同吗?”

一万三很警惕,木代上次对他这么笑,两秒不到就变脸,把他的手扼的三天端不起碗,惨痛教训,记忆犹新。

他如避蛇蝎:“跟以前一样美一样美一样美……”

一边说一边急急走开,还挥了一下手,跟撵苍蝇似的。

木代很不甘心,慢慢腾腾又挪到了驾驶舱。

罗韧已经在准备开船了,早饭搁在一边,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加凉白开。

木代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咳嗽了两声,说:“要开船啦?”

罗韧盯着操作表盘,随口嗯了一声。

木代挺泄气的,虽然她的嗓音不是什么天籁之音,但是哑巴了两天,至少给点反应吧。

她转身想走,罗韧伸手拦住她,另一只手拿起饼干,咬了一口。

“能说话了是吧,口哨还我。”

木代反应奇快,抓起垂在衣服外头的口哨,噌一下塞进衣领里,还用手捂了一下。

本来也是逗她,但这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