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生命的存活只能以秒计,有时候浪太大,蓝眼泪在空中飘起,溅落在他的身上,微弱的光芒像低声的恳求。

每次,罗韧都会起身,走到海边,把那抹莹亮又放回去。

这世上,再渺小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

还以为,他们死了之后,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这样,真好。活着,真好。

每个人都要平安,不要死,不许死。

……

木代在身边躺下来了,他能够感觉得到。

抬起头看了看,不止木代,每个人都一样,酒足饭饱,心满意足,躺的无欲无求,身底下的土石都变得亲近而柔软。

曹解放慢吞吞踱到附近,曹严华说:“来,解放,舒服不过躺着,躺一个。”

他抓过曹解放,肚皮朝天,帮它在身侧躺下,曹解放不习惯,两只小鸡爪朝天蹬,一个翻身,又滴溜爬起来。

木代说:“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

她讲起那个在柜子里睡的晚上,弥漫了雾气的房间,七道细长的比例失调的影子,还有那窸窸窣窣的耳语声。

藏起来,藏起来。

她阖上眼睛,说:“你们说,会不会那些黑影才是真正的星君呢?他们原本只是说不清的戾气和力量,但是慢慢的,长久地和人类厮混,他们也像人了,有了人的思维,会用隐秘的方式互相说话。”

罗韧笑起来,说:“青木讲过很多日本的神怪故事,日本人认为,家里的器物物件,经过一百年,就会有灵气,俗称‘成精’。他们把这种叫‘付丧神’。”

“所以在第九十九年的时候,日本人习惯把老物件丢到深山里去,或者作法以清净家宅如果‘付丧神’的出现只需要一百年……”

剩下的话他没说,不过每个人都明白。

凶简在这世上,已经存活了几千年了,见过太多人,也经历过太多事,逐渐长的像人、有了人的思维、乃至像人一样窸窸窣窣地说话,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