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代说:“这些人,你扫一眼就知道,只认棍子的。我不得借个事扬威立万?不然苍蝇样赶了一个还有一群,又或者天天都来,没完没了的,烦不烦?”

郑水玉说:“合着你讲大话呢。”

她忧心忡忡的:“好险啊,要真出去单挑怎么办?”

木代满不在乎:“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那吹瓶呢?”

“吹个一瓶两瓶的能叫事吗?”

郑水玉哑口无言,转头偷偷跟何强说:“我这心里怎么老不踏实呢?”

何强围着灶台转,说她:“你呢,就是小市民心态,总想请个全能的,请来了真菩萨又怕。你要真不放心她在前头,就让她留后厨吧。”

留木代在后厨,郑水玉倒是想,但是看郑梨扭扭捏捏那样儿,镇不住场子啊。

近半夜时,客人陆续都散了,只剩了一桌小混混模样的,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自抬了啤酒来的。

郑水玉最烦这样的,没什么油水可捞,一碟花生米加一盘土豆丝能下两小时的酒,占着桌子不挪窝儿,影响她翻台,还特别容易闹事。

果不其然,忽然就拍着桌子嚷嚷起来了。

郑水玉头疼,吩咐木代:“你边上看着,别让他们砸东西。”

木代拖了张椅子,在不远处坐下。

也不懂他们为什么吵,脸红脖子粗的,向着一个胖胖的男生发通牒:“够胆就去,不去不是男人!”

什么神奇的地方,严重到不去都不是男人了。

那个胖男生讷讷的,腮上的肉簌簌而动,似乎左右为难。

为首的平头一巴掌掴向他后脑勺,响声干脆敞亮。

“还有胆子没有?去一趟要你命了?”

胖男生嗫嚅着:“我听说挺可怕的……”

“我们都去过,可怕在哪了?还不是好端端回来了?”

胖男生瑟缩似的抬眼:“人家说……”

他压低声音,脸色惶恐:“半夜的时候,耳朵贴在水泥台子上听,能听到心跳声,就像是里头有人……”

木代斜眼乜他,语气到位,神态表情也到位,不出演恐怖电影真是演艺界的损失。

平头骂骂咧咧的,手一扬,又要掴他。

木代说:“喂。”

她态度不耐烦,脸上写着赶人。

平头有点怵她,扬起的手改成揪,攥住胖男生的衣领往外一推:“走走走。”

一群人起身,踢踢踏踏往外走,有人把饭钱拍在桌子上。

阿弥陀佛,这一天好长,总算是可以收工了。

***

门外,胖男生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

平头男很瞧不起他,说:“鸡崽大点的胆子……”

胖男生极力为自己辩护:“真的,我还听说……”

他自己先打一个寒战:“人家说,那水泥台子里,陷着个女人,没有月亮的时候,她会穿红色的高跟鞋……”

平头男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滚犊子,没胆去就别整天屁颠屁颠跟着我们。”

……

***

木代觉得,自己和郑梨,大概是有代沟的。

终于收工,她精疲力尽地只想睡觉,郑梨居然还精神奕奕的,要去网吧。

木代追问,郑梨扭扭捏捏的:“我跟人约好了聊天……”

满脸绯红,对方大概是个适龄男子吧,网吧就在楼下隔壁,木代也并不担心她的安心:“那去吧,早去早回。”

郑梨应了一声,欢快地像出笼的小鸟。

没了郑梨,屋子里安静的让人不习惯,老旧的挂钟定点报时,丝毫不顾忌会扰人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