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哲直视老爷子眼睛,“我喜欢她。”

他慢条斯理将葡萄肉放入口中,清香甘甜。

这一句话在他心里憋的实在是久。

程老爷子的印象里,阿哲跟宋韵的交集很少,两个人相差近十岁,宋韵在他面前更像孩子。可转念又想,阿哲眼盲那年,宋韵十八岁,正是最楚楚动人的年纪,老爷子没听说过阿哲喜欢什么人。

这是第一次。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你想跟阿铮抢女人?”

“爷爷想眼睁睁看着我跟阿铮抢吗。”

老爷子攥紧床单,用尽浑身力气力,“阿铮不会让给你的,他对宋韵的执着是非她不可。”

程亦哲凑近一些,急雨拍打玻璃窗,噼啪作响,他一半脸隐在阴影里,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如果我也非她不可呢。”

……

这几天一直阴雨绵绵,自从家宴那日老爷子着凉后就发起高烧。

家庭医生给老爷子治疗几天没见什么效果,高烧反反复复,没办法程家人把老爷子送进私人医院。

其实老爷子病情一再恶化,已经禁不住任何的折腾,到医院后直接上了呼吸机,人也是恍恍惚惚的。

程家的几个儿子,老大在法外就医,老二大半生都在古禅寺静修,剃度出家,有自己的法号。只有老三和老四赶了回来。

大伯母提议,“父亲到了这个程度,医疗手段能用的全都用上了,不起效果,不如试试玄学。”

老三程世友赞同,“我看可以,所有法子都试试,万一有效呢。”

“亏你还是教授!”老四程世辉撩眼皮,严肃的看向他,“读书把你脑袋读迂腐了?”

这一句话把大伯母和老三都惹到了,几个人吵吵起来。

季清伶在一旁闭目念佛,几个人吵得她念不下去,她睁开眼睛,“父亲一直都有生活助理照料,老宅的几个保姆也轮番照顾,怎么会受凉呢。”

受凉直接导致老爷子病情急剧恶化。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是家宴那天的事,窗户开着突然下了雨,老爷子睡着了,保姆都在楼下忙,等想起关窗时,老爷子已经受了一会儿寒。”

季清伶多问了一句,“最后谁关的窗户?”

“是菊姨。”

程亦铮跟宋韵行色匆匆的赶来,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在一起愈发登对。

程亦铮问:“爷爷怎么样?”

老四程世辉说:“你大伯母提议用玄学,你是家主,这件事情你来做主。”

程亦铮一面担心爷爷身体,一面忍不住嗤了一声,“想起用玄学时,才想起我是家主,我去中原之前就已经卸任家主之位。”

这句话其实是在讽刺,他的几个叔伯一向没有担当,只顾自己,不然这个重担也不会先后落在他跟程亦哲身上。

程亦铮拇指的那圈白已经恢复了正常肤色,他卸任家主那天就把戒指交回,家主位置空缺,现在戒指还保管在家族长老那里。

他牵着宋韵的手,“我们先去看看爷爷。”

监护室内,程老爷子戴着呼吸机,危在旦夕。

宋韵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扑到白被单上,泫然欲泣,“爷爷。”

老爷子现在没什么意识,眼皮中间残留一道缝隙,黯淡无光。

宋韵记得,家宴那天,爷爷还不是这样的,还看着她,跟她说了好几句话。

宋韵眼泪滴落在爷爷手背上,爷爷突然有所感知似的,手指动了动,宋韵一把握住爷爷的手。

老爷子慢吞吞的睁开眼睛,虚弱的目光望向程亦铮。

他嘴角挪动着,却一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