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凡当然是不可能从贝律清的脸上发现他在生他气的,可是他好像就是有本事在贝律清的不动声色里察觉到点什么。
只是连贝律清自己都搞不清楚他为了什么而生气,路小凡就更不可能明白了。
吃过了饭,贝律清拿起了外套就朝着门外走去。
“哥,哥,今天不是周末吗?”路小凡跟了上来。
其实上周他们本来约好这周末一起看录像,贝律清淡淡地回了一句:“明天学校还有事。”他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时候马路还没有拓宽,贝家的外面还有房子,孩子们调皮总爱拿皮弓射路灯,因此巷子里的路灯三天两头的坏,显得有点黑。
贝律清没走几步,脚下突然亮了起来,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笔直的朝前走着,快走出巷子的时候,脚下的灯光消失了,却突然又听见后面传来了“哐当”一声,像是有人不慎撞到了什么栽倒了。
贝律清回过头去,快走了几步把地上的路小凡给拎了起来,不耐烦地道:“你连路都不会走吗?”
路小凡因为拿手电一直照着贝律清的脚边,所以自己反而不小心被邻居放在媚外的垃圾桶给绊了一下,可他到底从小背柴,因此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只是单腿跪了一下没摔的很惨。
贝律清这么一拎,路小凡反而没站稳就那么顺势地抱了一下贝律清的腰,他的身体贴着贝律清身体的那一瞬间,贝律清整个人都僵直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呀!”贝律清咬着牙沙哑地道。
贝律清到底在想什么,路小凡平时也觉得硬猜很困难的,但是正在努力做人心腹的路小凡又有些羞于承认这一点,因此只好跳过这节,讨好地道:“哥,我明天早上去给你送粥好吗?”
借着路小凡手里的手电筒光,贝律清只能隐隐在黑暗里看见路小凡的轮廓,可是他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却又是如此清晰,眼镜框后面那双总是被惊的瞪大了眼睛,以及那张柔软的嘴唇。
他突然很想要欺负他,想要压着他,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听见他的嘴里用另一种腔调喊他哥,贝律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就要真的变态了。
贝律清总是在理智里告诉自己,路小凡不是一个适合跟他发生什么的人,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又开始习惯并且纵容着路小凡与自己相处。
他习惯喝路小凡的粥,习惯听路小凡喊他哥,习惯路小凡接触一些他的隐私物件,比如他的内衣。
贝律清小的时候跟着母亲生活,但沈吴碧氏忙得母子经常一个月都照不上一面,贝律清就被完全拜托给了家里的保姆阿姨。
贝律清曾经亲眼见过一个保姆阿姨给他送早餐的时候,手里的儿童勺不慎掉到了地上,也许是怕麻烦,她捡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又放回了托盘。
这个保姆阿姨平时对他很亲热,好似贝律清就是她的孩子一般,但贝律清知道若他真的是她的家人,她是不会嫌弃麻烦再下一趟楼换把儿童勺的。
贝律清早慧,很久很久以前就仿佛把人情看得透透的了。
路小凡不是个大厨,但大厨不会操心贝律清这两天有没有上火,最近是不是在篮球比赛,粥里面要不要放梨丝,煲汤到底用牛肉还是猪骨。
所以路小凡做粥汤不是大厨的味道,而是家人的。
这样在贝律清周遭所有的朋友都在嫌弃着完全摆不上台面的路小凡,也许包括贝律清自己有时也会对路小凡的不知所谓冒火,路小凡还是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贝律清家人的名单。
倘若没有发生贝律清那件吸食麻药,给路小凡灌药,逼路小凡脱衣这件事情,贝律清也许会一直忍耐着,忍耐到平淡,忍耐到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