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什么?我会被人劫财还是劫色?”少年不耐地亦仰起头,口中呼出的白气将头顶星空染成朦胧的旧银色:“要相信现在国内治安还是不错的,当年我带着那么一大笔遗产从我们那小地方逃出来,都没有……”

他却一直停顿在“有”字上说不下去。

四周忽然陷入一片难解的静寂。星光坠落,秦观的视线蓦然惊愕,而后扫过来,久久地停落到他秀丽的侧脸上。

已经能意识到了有什么私密的事情,不可挽回地说漏了嘴。

洛绎眼神微微晃动,紧紧抿起唇。

唇角上翘的弧度被寒风冻僵,少年用不自然的轻咳声掩饰过去:“还不赶紧喝咖啡,过一会就要冷了。”

秦观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杯。

“……你说的‘遗产’,是什么意思?”半晌,他轻声发问。

“还能有什么意思。”少年的表情隐入树丛的暗影里,声音谈不上轻快,却也绝对不能说沉重:“很早就过世了……我老爸老妈。”

“……”秦观盯着纸杯上的标签一直发呆。

“对不起。没有想要刻意跟你们隐瞒。”沉默了一会,反倒是洛绎先行道歉:“只是没什么说的必要罢了。”

仍有零碎的雪片偶然飘落,少年伸手去接,静静看着它融化在掌心里。

在他过来这个城市之前,其实是没有看过下雪的。

他出生的地方是临水朝南的一座小城,春秋雨水潺潺,夏季在繁茂的树荫间燥热。每个人都拿着不错的收入,过着平和安稳的生活。

结果,又有什么用处?父母再怎么疼他护他,希望他成长为一个天使,他也还是堕入了都市的纸醉金迷。

自逃到这个霓虹斑斓的世界里,短短几年的工夫就改变成这样。唯一不变的是头顶的夜空,明澈而安静,缓缓流动着深沉的墨蓝。

突然就想了起来,原来在很久之前,他的母亲也很喜欢星星。

“怎么……不早告诉我?”纷飞的思绪被身边的人一言打断:“我一直以为你是”

他转头看向秦观,不甚在意地淡淡一笑:“无所谓。反正我被人误解的也够多了。”

青年脸上的神情渐渐有些复杂:“你若是早些跟我解释,我那天绝不会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

“什么话?”洛绎愣了一愣,随后想起来某个导致他中暑的夏夜。

“啊,那个啊。不要紧,本来就是我不对嘛。”又笑了一笑,他举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你会认为我很喜欢玩,没吃过什么苦……也情有可原。”

“我……”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青年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那柔软的金发,又硬生生刹在当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道什么歉?”少年反应过激地回过头:“把你的同情心收好,我不需要别人可怜。”

秦观微微一愣:“呃,我不是……”

“好啦好啦,罗嗦个什么劲,都说了是我自找。”

这真是史上最差劲的安慰方式……秦观苦笑着想。

他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多少是在无意识的自以为是中伤害到了眼前的少年?

计算不清楚,这是一道无解的方程。

天边有一滴银色的晶亮泪珠般匆匆流逝,青年反应极快地扔下杯子起身,飞速阖上眼帘。

“……你干嘛?”洛绎显然不解其意。

没有回答,秦观就那样沉默着站立前方。过了许久,方才重新落座。

“许·愿。”斜挑起唇角笑了一下,青年俊逸的脸容顿时显得有点可恶:“你不是很信这个嘛。”

“哈?”洛绎睁大猫一样的眼睛:“谁告诉过你我信这个了?自作主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