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场面已经够刺激的关头,洗手间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道略带戏谑的嗓音:

“哟,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叙旧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方介年面无表情,心想,他今晚就不该出门的。

商渠风嘴上说着‘抱歉’,但下一秒他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路过言小杰身边时,他还不忘将胳膊自来熟地搭在了美少年的肩膀上,颇有点寻花问柳的纨绔风流味道。

“好久不见了。方介年,你还是这么受欢迎啊。”从学生时代开始,方总身边的桃花就多得令人发指。莺莺燕燕无处不在,男女成群结队地围绕着他,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恐怕得从江这头一路跨到外租界。

商小公子的口吻透着熟悉的妒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微妙的在意。他在大学时代就总是将这个过分优秀的人当成是自己的假想敌:

成绩比不过方介年,体育比不过方介年,就连校庆上的才艺演出,方介年哪怕随意弹了个钢琴,获得的超高人气和票数都比他辛苦彩排许久的街舞要领先整整一大截儿。

后来,方介年一己之力将KTime的营业额翻了三倍有余,俩人之间的差距在进入社会之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开到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也不可逾越。

商渠风大言不惭坐山吃空,而方介年,则是魔都商界的精英贵族,青年才俊,前程无量。

谁若提起他的大名,都不得不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同样是出身不凡的阶层,凭什么方介年就拥有和他与众不同的人生?

商渠风这十年来不仅密切监视着方介年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暗中好几次给方介年使绊子。他对方介年的在意程度也随着他的不甘和酸妒而与日俱增。

到了今天,这种在意几乎已经执念到了一种尤为病态的程度。

言小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介年的表情,他好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又不敢直接问。

照理说,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推开商渠风的那只胳膊毕竟这是当着前任金主的面,无论如何他也该明面上摆明立场。

然而这念头在言小杰不小心瞅到了商渠风左手上戴着的腕表时,又一下子迟疑了。

方介年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理会无关人等的小心思,也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你有事?”

他胃疼得在抽搐,嘴唇比起刚才还要苍白了许多,但再开口时,话音已经冷漠如常。

“没事就不能叙叙旧了?”商渠风心脏一窒,口吻却依旧吊儿郎当:“我是看方总您不太舒服,专程跟过来关心关心,这也不行?”

“谢了,我没什么大碍。叙旧的话,改天吧。”

方介年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不禁让商渠风内心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怒意即使他很清楚,对方根本没有要挑衅的意思。

但恰恰就是这种漠不关心的姿态,更能点燃商渠风的种种不甘。

凭什么这个让他一天到晚妒恨到了骨子里、甚至恨不得直接弄死的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像看灰尘一样无关紧要。

……凭什么?

他越想越气,语气里也明显带上了火药味:“我知道,为了KTime下个季度新生产线的资质许可和质检报告,你今天被许老头灌了不少吧?方介年,你明明可以靠家里吃穿不愁,却非要自己跳出来白手起家,你图什么?为了证明你和我们不一样?”

方介年冷冷地抬起眼睫,与明显嫉妒他才华的商渠风对视:“我不想证明什么。不过是在商言商,各凭本事罢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商渠风,你如果没有要紧事,我就先走了,改天再会。”

“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