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怕热,便想送你一领。又怕你不收,所以才出此策。”林晏没什么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话。

“怎么不似从前送屏风一样,打着祖母的旗号送呢?”

“一个办法用多了,就不灵了。”

沈韶光笑起来。

“可惜,我的阿荠堪比刑狱老手。”林晏微笑,那时候以为还会有的磨,哪能想到如今这般的时光。

沈韶光得意:“那是!当时我便英明神武地觉得,这事‘非奸即盗’,本来我还以为是‘盗’,谁想到……”沈韶光意有所指地瞥林晏一眼。

林晏伏身小心地搂住爱妻,吻住她的红唇,却并不敢做别的,在心里算一算,还要好久呢。

腻歪了一会子,沈韶光坐起来,“走,难得来这渭水边儿,我们出去走走。”

林晏也坐起,帮她戴上帷帽遮阳,牵着她的手,出了门,缓缓朝着渭水堤岸走去。

“郎君,田螺略吃一点,没有问题吧?”

“这等怪异之物,最好不要吃。”

“鳝鱼呢?”

“黄鳝性大温,你吃了恐怕会燥。”

“甲鱼呢?”

林晏有些不忍心了,“甲鱼活血……阿荠,我们喝些鲫鱼汤吧?今日趁你睡觉时,我去钓了几条,已经让厨下熬上了,熬得奶白奶白的,用汤给你下馎饦,放一点园中刚摘的小青菜。”

沈韶光点头:“也行吧。” 我们郎君这描述吃食的本事都快赶上我了,让他一说,竟然觉得鲫鱼汤面还不错。但还是很想吃辣炒田螺、甲鱼炖鸡、干煸黄鳝啊!等生完娃吧……

不管是沈韶光还是林晏都盼望快点到生产的日子。过完了炎夏,终于吹来了秋风,秋天又熬了两个月,也终于盼来了暮秋。天早晚都有些凉了,预产之日也已经到了,却还没什么动静。

林晏紧张地请太医来诊了几次,太医每次都道很好,让再等等。福慧长公主、李相夫人也都来看过,沈直夫人更是直接搬了过来。

如此又过了半月,上午沈韶光正循例在园子里散步时,突然觉出异样来,终于发动了。

沈韶光倒还沉着,进了产房,换过衣服,又吃了一碗酥酪蛋羹补充体力,偶尔还跟伯母说笑几句,但渐渐地,阵痛一次紧似一次,她便说笑不出来了。

林晏下了朝,得到消息,亲去请太医,然后等不及,自己先打马回家。

祖母坐在堂上,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孙子,“莫急,莫急”

林晏攥攥拳,在门外听。

屋里有伯岳母和稳婆说使劲儿的声音,有器具相碰声,有水声,却没有阿荠的声音。

林晏的心提起来,阿荠不会有什么事吧?妇人生产,极致疼痛,阿荠又一向娇……

“阿荠,阿荠”

听了他的声音,沈韶光突然有点想哭,这个混蛋,才回来!

没听到她回答,林晏心沉下去,直接推门进去。江太夫人来不及叫他,门口仆妇又不敢拦,林晏快步转过屏风。

“郎子你进来做什么?”沈直夫人拦住他。

看一眼半遮半掩的帷帘,还有铜盆中触目惊心的血水,“阿荠……”

“好着呢。”沈直夫人道。

“我没事!”沈韶光呻·吟一声。

林晏松一口气,对沈直夫人一揖,退了出去。

江太夫人摇头,用指头点点他。

“阿婆,我去外面迎一迎太医。”

江太夫人点头。

太医到底没用上,刚过午正,便听到了儿啼,屋里传来稳婆的恭喜声,“娘子,是个小郎君呢。”

外面江太夫人念声佛,林晏则又是那个温文雅肃的士族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