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因:“……”
家教面试正式开始。
裕梦梁端坐在一旁翻阅报纸,黎宝因就像个摆设一样听着一轮一轮的演讲。
起初她还有些兴致勃勃,甚至在心里暗暗盼望着能选个赏心悦目的,直到她发现面试的人络绎不绝,每次试讲都是半小时起步,从古典乐到欧洲壁画,从高尔夫理论到华尔兹起源,从第一场到第三十场,面试一轮接着一轮,课堂从白天到傍晚,等到最后一位老师离开,黎宝因已经听到神志不清。
最终,还是由裕梦梁敲定人选。
三位老师当场签约,晚上就搬进了公馆前庭辟出来的贵宾客房。
黎宝因回到房间就栽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哀嚎出声,这一天过的,比她高考那年还要辛苦。
早知道就不要这个破约会了。
她握拳砸了两下枕头,有气无力地召唤满蹭到她身边嗅来嗅去的伊万。
“今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找我算账。”
一想到早上进书房看到的那一幕,黎宝因就感觉后背发寒,不过这一整天下来,裕梦梁竟然一个字都没多提,可见是真的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她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抱住伊万想钻进被窝,没想到原本还算乖巧的伊万突然探出脑袋,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突然蹿到地毯上,然后一跃跳上了阳台。
黎宝因光着脚跑出去,就看到它站在栏杆上高傲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一猛子蹿进了裕梦梁的房间。
房间里隐约传来一阵响动,像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黎宝因吓得面容失色,想着裕梦梁应该还在前庭,拔腿就往隔壁跑。她走到门口,还特意看了眼门缝,见里面灯光未明,这才环顾四周,拧动门把手。
房间居然真的没上锁。
黎宝因松了一口气,推开门直接呼唤伊万。
房间里黑漆漆的,约摸是因为住了人,布置没以前那么空荡荡的,外厅新添了几件古董家具,桌子上也多了几本书,她从客厅寻到卧室,听到阳台左侧的绿植里有猫咪的叫声,连忙上前,终于捕捉到伊万的身影。
“小白眼狼,是不是忘了谁把你养大的?怎么总想着往这边跑。”
黎宝因双手握着伊万的爪子和它对质,“臭伊万,知不知错?下次再不听话,妈妈就把你的毛全都剃光咯。”
伊万喵呜一声,一个劲地往后蹭着黎宝因的肩膀。
黎宝因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在撒娇,嘴里还在嘟囔让她老实点,结果转身就看到一个人影,男人只穿着一件深色衬衫,坐在阳台阴影处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碎掉的相框,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黎宝因猛地抱稳伊万,紧张到甚至忘了要说话。
“同一件事,我不喜欢说两遍。”
裕梦梁很平淡
地开口,情绪像是都从他身体里流逝干净了,霭蓝色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格外深邃冷漠。
“阿舟,你教我很失望。”
黎宝因心头一震,她张了张嘴,无数辩驳的理由堵在喉咙,她看着裕梦梁起身的身影,犹豫之间,感觉得满腔都蓄满了失落。
白日里,哪怕她口口声声抗议补课,但她知道裕梦梁是实打实地为她好,所以她嘴上抱怨,但心里却还是甜丝丝的。
现在,他情绪淡淡的,既没有训斥她擅闯,也没责备她不尊长辈,可是黎宝因却感到他是真的很不高兴,即便这份不高兴不全是因为自己,但她也是添砖增瓦的一份子。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怀里伊万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之间的低气压,它慢慢蹭蹭黎宝因的手臂,然后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又沿着阳台跳了回去。